谢文琼绕着棺椁走了?一圈,忽然开口道:“开棺。”
百濯疑心自己听错了?:“殿下说甚么?”
谢文琼一字一顿地说道:“本宫说,开棺。”
百濯劝道:“殿下,不可,这会搅扰了?驸马安宁。”
谢文琼冷冷地道:“莫要让本宫再说一遍。”
“开、棺。”
诵经声一滞,和尚们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要再诵下去。
一片寂静僵持中,伴月开言道:“没听得殿下讲么?来几个人开棺。”
驸马府中丫鬟小厮们个个踟蹰不前,百濯无?声地叹了?口气,点了?几个人道:“你们把棺椁都推开罢。”
于是,被点的几个人有些不情不愿地走到?棺前,合力一推,椁盖便推了?下来。几人如法炮制,将棺盖一点点地推动?来——
谢文琼攥了?攥自己的手?指,已?然凉透了?。
几人将棺盖搬走,便从棺边退了?开来,只留谢文琼和伴月还在近前。
谢文琼忽然有些紧张。这种紧张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搅得她咽了?口津液,又有些怯怯不敢向前。灵堂的白绸此时无?风而动?,好似甚么人在催促着她。
谢文琼怔立了?一会儿,终于迈开步子,低头?往棺中看去——
棺材里?的人已?经被烈火吞噬得不成样子了?,浑身黑红似炭一般,但整体还算完好,眼尾起褶皱,脸部似乎有磕伤,大大的一片黑色,连着鼻骨也断裂了?。在一众珠光宝气的陪葬品的簇拥下,有种富贵生来不由人,死?后阴间难此身之感。明珠与焦尸,无?端有些讽刺。
谢文琼的眼神刮过尸首的全身,她忽然顿住了?。
伴月悄悄从旁察看谢文琼的神色,但她看着看着,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心中不由打鼓,疑心不是殿下疯了?,就是自己疯了?。否则,她怎会看见——
谢文琼缓缓扯起唇角,张开嘴无?声地冷笑了?一声。
“哈。”
将计就计金蝉脱壳
一处林间小道上,驶过?一辆马车。
赶车的人蒙着面,看身形是一位女子。
这女子的手背有些发红,像是灼伤。她回头冲车中道:“小姐,前面就是一处城关,我们要找个客栈投宿么?”
车中一个轻轻柔柔却能听出些许沙哑的声音道:“好。”
马车穿过?树林,来到了城关处。城楼高耸,城门?处有巡城盘查出入。
赶车的女子递了路引,巡城看?了,撩开车帘往里扫了一眼,问?道:“不?曾携带武器罢?”
车中身着水田衣的女子答道:“不?曾。”
马车顺利过?了关,行至一处客栈停下。赶车的女子高声喊了一声“掌柜”,便下车来搀扶车中的女子。车中女子似乎有腿疾,一手拄着拐,另一手扶着那赶车女子。
客栈掌柜闻声出来,叫小二赶了马车,问?那二位女子:“客官住店么?”
赶车女子道:“住店,一间上房。”
掌柜应道:“好嘞。”
二人取了钥匙,进屋歇下,双双揭了面纱——正?是安隐和岳昔钧二人。
七天前,摘星楼火起,安隐扯了一大块帘布,以水浸湿,背上岳昔钧,再?披上帘布,将两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只自?己露出一双眼来看?路。
她随众人冲下七楼,见到一层有人开辟了道路,咬一咬牙对岳昔钧道:“我们从后门?跑了罢。”
岳昔钧也知现下是个好时机,若是等半夜驸马府走?水,一恐夜长梦多,二恐叫人觉察蹊跷。
但岳昔钧也有顾虑:“那边火势大,不?必冒这个险。”
安隐道:“无妨,我看?过?了,还冲得过?去,小姐你裹好帘子,不?会?有事的。”
岳昔钧只得道:“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