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十四分。
距离少年回家还有二十多分钟。
喻知雯望了眼窗外降沉的夜色,转身进了淋浴间。
游走的雾气在密闭空间织出了迷离的纱幕,水热蒸腾,漾开沁人的氤氲香调,模糊玻璃壁被肌肤碰擦出小片清晰,水珠沿着女人凹陷的腰窝滑落。
纤白的足尖抬出隔断,她将自己洗得胴体泛粉、毫无瑕疵,扯紧柔软的浴巾包裹住娇美身躯,待绒棉纤维吸尽了每一滴水珠,再穿上那条布料极少的吊带睡裙后,她下楼拉下了总电闸。
倏然之间世界万籁俱寂,室内家电运作的震动声像被暂停时间般地吞噬干净,只剩下夏夜室外草木环绕的哗然作响,在深邃的幽暗之间连月色也消失不见。
摸着旋转回廊慢慢返途的路上,她的目光短暂地掠过了楼梯角矮柜处的那张镶框的照片,里面一家四口流露出来的表情是难得的温和,尤其是那个小男孩,他的笑容格外无忧开朗。
似乎是被那暖阳似的笑意如有实质地刺痛了一般,喻知雯很快挪开了目光,将焦点落在挂壁时钟上,逼着自己清空杂乱的思绪。
现在是八点三十分。
老周开车很快,喻晓声应该就要到家了。
她又站回了巨大的顶喷花洒下,转开旋钮,任由万千细密水柱冲袭而来,凶猛而彻底地打湿全身,本就少得可怜的布料因饱吸水液而紧贴着每一道曲线,将窈窕玲珑的身材勾勒得一览无余。
即使狼狈得浑身湿透,她惊人的美丽也足以让古希腊美神阿芙罗狄忒自惭形秽。
滴滴答答的水液布满了大理石瓷砖地。
细小水珠挂在她低垂而深黑的睫毛上,不时轻微的抖动暴露了她繁杂又紧张的内心,但不由得她再多想了。
因停电而陷入无限静谧的别墅,连根针落地都听得一清二楚,故此,她的耳朵也灵敏地抓住了楼下门锁开合的声音,以及渐渐踏响的脚步声。
她沉心屏气,抽出悬挂着的花洒手柄,将它握在掌心,然后狠狠往地上一摔。
“啪!”
八点三十五分。
刚回到家的少年正神色凝重,伸指反复测按着玄关处的电灯开关,为这莫名的黑暗而感到满腹狐疑。
他还没来得及看手机信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家里空无一人,也不清楚这场罕见的断电由何而来。
尖叫和碰撞突然齐响在别墅内,喻晓声洞察力敏锐,转瞬间便锁定了声源所在的层别位置,他飞奔上楼,直追到三楼。
距离越近,他越能听清女人的哀嚎和嘶嘶抽气。
他认出来了,是喻知雯的声音。
他立即拂开走廊边紧合的窗帘,以便月色透进玻璃,能带来或多或少的光亮。
少年犹豫了好久,还是迈步到了门口,修长的手掌贴在浴室间磨砂玻璃上。
他的喉结吞咽着上下滚动,稳住心神镇定问道:“姐姐,是你在里面吗?”
女人没有作答,但颤栗的哭泣并未停止,虽然声音有渐小的趋势但穿透力却很强,催弄得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