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耀扬谨慎环顾四周,心下觉得只有一种可能:
“上车,和我去趟流浮山。”
跑车风驰电掣,他一路开往曾与高文彪秘密见面的某个偏僻地点。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地点。
此时,天边晚霞变成血一样的暗红,奔雷虎的脸色也阴沉得可怕:
“坏脑,和合图这两天什么动向?”
“下个月他们要提前推选新的话事人。”
“呵,比我想象中快。那老鬼果然心急。”
黑发男人嗤之以鼻嘲讽,随即发泄怒气般猛轰了两下油门飙出去。
在他上个月离港期间,沉寂已久的程啸坤开始频频露面。那衰仔不仅接手了湾仔几家夜场,还染指了一部分高文彪的地盘…但碍于对方太子爷身份,社团中并无人敢多说什么。
最近几年高文彪在字头内声望渐长。看来程泰这是为除掉后患做手脚,吃相真是有够难看。
偌大和记,有力竞选者之一突然在选举前神秘失踪,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但雷耀扬总觉得…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样简单,高文彪也不至于这么轻易被解决掉。
可傻佬泰做事的狠戾他是见识过的。杀人灭口,斩草除根,对那老鬼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
但当年在他手底幸存的齐诗允和方佩兰,又是如何逃过生死劫的?这背后的隐情和真相又会是什么?
总之不会是他大发慈悲。只是当下,找到「合作伙伴」更紧要。
车窗外血红的夕阳在渐渐坠落,就像是要把最后一点希望淹没在海平线。光头男人转头看向面色冷峻的雷耀扬,说得小心翼翼:
“大佬,高文彪会不会已经……”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几天把细眼发再看紧点,他快派上用场了。”
经过手下多番努力,细眼发戒毒收效明显。那道友意识基本恢复正常,能够清楚叙述当年程泰逼迫他做假账等秘事。
但这男人常年揩粉毒瘾早就深入骨髓,谨慎起见,还是要防范于未然,绝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坏脑,你继续帮我追查齐家当年的事。”
“查仔细,不要错漏任何疑点,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见雷耀扬语气坚定态度果决,坏脑拭掉额角的汗粒连连答允,却又在心头焦躁懊恼。
因为他一连好几个月都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毕竟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想找到当年的相关人员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自己大佬爱那位齐小姐爱得死去活来,更不惜下重金求一个真相,他也只好努力按他的要求去办。
言语间已是傍晚,墨色法拉利如一匹嘶鸣的骏驹,乘着落霞红光,疾驰奔赴目的地。
中环亚毕诺干道一号,庄严显赫的Magistracy伫立在暮色中。
外墙红砖堆砌,被生机勃勃的绿植围绕。这栋由法院改造而来的庭院式餐厅,既承袭伦敦名府的厚重古朴味道,又有古希腊式的文艺复兴风格。
昔日历史都被浓缩在这旧时中央裁判司署建筑中,一副只属于权贵阶层享受的典雅臻贵。
空气里是文心兰独有的奶油香甜气。餐厅中央古董挂钟指向七点整时敲了三下,齐诗允微蹙着眉坐在环形皮革沙发里,正纠结主菜点多佛龙脷鱼还是蓝龙虾。
这里是雷耀扬选择的就餐地点,但临时起意并不好订位。可那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神通广大,她只用向经理报他姓名,没等多久便得到一个临窗的绝佳位置。
忽然,感觉一阵稳健的脚步声接近桌边,女人眼尾余光扫到一隅质感极好的Banker's
stripe竖条纹西裤面料。
她未抬头,只是微蹙眉心,开口便用懊恼加埋冤的语气同对方说起话来:
“雷生还是你来点吧,今天用脑过度,这餐单看得我头痛…”
“齐小姐,好久未见。”
正端起面前的冰水往嘴里送,齐诗允听到这句礼貌问候差点没惊得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