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月知道舒博全身都痛,但他没说一个痛字,或者说,他连一个字也没说。
苏小月不知道舒博要带自己去哪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便只能跟着他走。
她相信他,连于信那种凶神恶煞,宛如毒蛇的可怕男人,都被他完全震慑。世上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他,所以他一定能带她去非常安全、舒适的地方。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个样子。
两人穿过这条街道,转角向右,还没走出几步,舒博的身子忽然摇曳起来,原本强劲有力、宛如大山的男人,在此刻忽然就倒下了。
苏小月怔怔地盯着他。此时她才发现,他的嘴里有血痕,像是吐过血,只不过他又强行吞回去了。
舒博缓缓张开嘴,说的却是“小月,你走吧”。
苏小月的睫毛一颤,静站着不动。
舒博继续说道:“于信不一定会放过我们,你快走吧,去找成辑,他一定有办法保护你。”
苏小月冷着脸问:“那你呢?”
舒博咧嘴一笑,淡淡说道:“你本就希望我早点死,何必在乎我?”
苏小月点头道:“你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舒博道:“所以你快走吧。”
苏小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真的抬步就走,任他睡在大街上。
可是她每走几步,忽然又停下脚步。她回过头,看到他依旧在笑。他的笑是那么的温和、那么的让人心安。
苏小月捏紧拳,尖利的指甲盖戳得手心生疼。她在心里努力说服自己,舒博现在的下场本就是他的一厢情愿与罪有应得。
可是她无论怎么劝说自己,终究是狠不下心。
人心就是这么讽刺。一个发了疯、下定决心要报复某人的女人,却在即将达到目的时,忽然就心软了。
这种事情好像很是不可思议,但也并非不可理解。
这世上,又有几个女孩不温柔、不善良?她们曾受过的伤害,又有几次确切报复?
苏小月咬着牙,俯下身将舒博扶起来,冷冷说道:“你的状况非常严重,必须去医院。”
舒博沉默。
苏小月又道:“你不用谢我,就当是我还你的。今天以后,我们就两清了!”
苏小月扶着舒博大步向前走。
她焦急地想拦车,可是这里不是主干道,车流量非常少,一般没有出租车经过。
苏小月走着,渐渐也感觉到了疲惫。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右臂被门上的钉子划了一条血痕,之前还流了不少血。
她感觉自己的手臂越来越痛,似乎干涸的伤口,又一次流出血来。
她在想,如果自己某一刻走不动了,就真的丢下舒博不管了。
可是她每次感觉自己走不动时,使劲咬咬牙,便又有了一股子气力。
如此周而复始,她终于扶着舒博走到了城市主干道,打到了出租车。
原本苏小月想送舒博去大医院,但舒博强烈反对。他认为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进医院必然住院。而他一旦住院,便无法参加接下来的比赛。
苏小月便骂道:“你想死的话,就赶紧去死吧!”
舒博没有死,只不过身体多个部位遭受重击,形成了淤青与浮肿,严重的地方有些透血。这些创伤说严重也严重,但对一些意志坚定的人而言,其实除了疼痛,并不是特别影响整场活动,稍微忍一忍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