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浓浓地叹口气,沈放舟心中寂寥,真如门主所说,这副样子她又做给谁看呢?自己昨晚不是刚生硬地拒绝过她吗?
沈放舟不再多想,掩下眼底黯淡毫不犹豫地跳向池中。
水气四溅,几乎是触到寒潭的一瞬,沈放舟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太冷了,她下意识地想要运转灵气抵御寒冷,却发现果真如小师妹所言,在这里,经脉中的一切都像是被封锁。
无暇多想,对抗头顶压过来的寒流已经足够困难,沈放舟深呼一口气稳住心神,立刻追上人群,抓住水石向上冲去。
因此她也就没有看见,潭池边谢归晚终究没有忍住的、望来的视线。
“你也真狠得下一条心,”分魂叹口气,“一眼都不看,谢门主,她好像很伤心啊。”
“昨晚我之心境,岂不比她黯淡百倍?”谢归晚冷哼一声,眼睛却依旧紧紧地跟着那青衫剑客,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随你,不要到时候玩脱了来找我就好,”分魂声音懒洋洋的,“所以你是怎么打算的?竹淮西行事虽然奇怪,但还不能让你笃定她就是黑影罢?”
谢归晚摇摇头,视线却越过雷鸣山望向远处藏在山水雾尘间的绯玉之城:“那里大概有我想要的一切,不过,要等到舟舟拿到山顶的东西,雷鸣山才会放我们出去。”
“你就那么笃定沈放舟可以?”
分魂玩味的声音传来,谢归晚一顿心生不妙,她再度寻到沈放舟的身影,刹那间天机门主瞳孔猛缩,眼底清楚地映出青衫剑客半个血染的身形。
沈放舟此时情形极其不妙。
她咬着牙,死抓住一块山石才勉强在流水中稳住自己的身形。这里不过是瀑布的最低端,她却已经快要撑不住了,远处无数仙盟弟子甚至已有攀至半山腰处的,没人料到剑阁首徒会败在山脚。
沈放舟自己也没料到。
她艰难地低头,能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右臂已经被魂瀑撕扯住一条伤口。
踏入魂瀑范围后她未觉出有不适,等她真刀真枪地开始逆水而行,才发现一种难以言喻的排斥。
魂瀑之水像是在拒绝她。
如果旁人承受的瀑布压力是一,那么大概沈放舟被迫承担的就是五甚至十。魂瀑之水像是渴望她血肉的凶兽,每一次迎面扑来都恨不得咬下她一条肉大快朵颐。
沈放舟心想太奇怪了。
同样是魂瀑之水,同样是雷鸣之山。为何二十四桥明月夜便以无比热情的态度欢迎她,而浩荡魂瀑则像是厌恶她到极致,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抹杀殆尽?
关键是昨晚她泡在冷池中时,那几乎要将她境界堆上金丹圆满的灵气,不正是来自于这魂
瀑的水吗!
难道只是流过一堵院墙,流到二十四桥明月夜中,这水对待她的态度就如此之不同。
沈放舟无暇多想,只能感慨这里的魂水三心二意,前一秒还眼巴巴地敞开大门欢迎她,后一秒就忍不住显出本来样貌,恨不得将她一脚踹下去身首异处。
耳边涛声犹如雷鸣,沈放舟只觉耳膜都要被瀑布震碎。忍着周身像是千刀万剐的痛苦,沈放舟艰难地扯住山石,一步步地向上继续攀去。
没人能想象她是承着多大的不可言说的苦楚而坚持下来的,只有人能看到她的速度愈来愈快,距离前方修士亦愈来愈近,于是便轻飘飘地感慨一句不愧是天生剑骨,便将她所有一切挣扎掩盖过去。
系统看得心急:“不是,舟舟你跟她们说啊!先前在第二关小楼时,如果不是你冒死开辟二十四桥明月夜从而阻止袁裕,那么现在能闯到这里的人寥寥无几。严格来说,这群人都要承你的情!()”
你要我怎么开口?()”
沈放舟扯住岩壁冷笑,却终于在此刻赶上了仙盟众人,此时此刻她鲜血淋漓,身上那件崭新的青衫却已经完全被染成了浓烈的绯红色,血水顺着她的眉眼蜿蜒过剑客劲瘦的背腰,顺着袍脚一滴两滴源源不断地坠下,砸落在平静的魂池之中,荡起一层血色。
系统哎呀一声:“你是天生剑骨!只有你拿到山顶那所谓神器后才能将其功效发挥至最大,才能在之后杀掉黑影救下所有人的性命啊!”
“那么你告诉我,”沈放舟一字一句,此刻竟已攀至队伍前列,“假若我连这区区魂瀑都无法攀登,取一件武器还要求仗她人的人情。这种时候我尚且不能靠自己,那么何谈要在以后护住她们所有人?”
怎么这么死心眼啊!
系统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它跳着脚刚想再劝一劝沈放舟,然而就在此刻,但听左方传来惊呼之声。
“袁裕你没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