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铭能理解赵楷的伤心,亦有些被感染了低沉的情绪,嗓音低哑地道:“殿下,梁师成回来了,我就叫他进来。”
梁师成坚持要先单独面见太子,在见到太子前,什么都不会说。
赵楷没说话只默默点头,趁梁师成进来前擤去鼻水。
可等一见梁师成,竟又哽咽,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高铭见状,便替太子问梁师成,“陛下是怎么驾崩的?当时是何情况?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其余的人呢?”
梁师成扑通一声跪下,将路上编好的西夏细作如何借着和谈,进入官家营帐,进行刺杀的过程说了一遍。
高铭松了口气,原来不会兵败,那么父亲和花荣应该都安全。
但动作上,则以袖拭泪。
赵楷眼圈通红,想说话,却十分艰涩,于是看向高铭。
高铭会意,厉声道:“现在不是叫你推卸责任的,你刚才所讲,疑点颇多。你只管说实话,否则等其他人回来,真相也会大白。”
他都听出其中不对劲的地方,赵楷想必也听出来了。
梁师成想到高俅是高铭的爹,这事确实瞒不住,便哭着道:“那十个刺客都是女的,是西夏进贡的美女……官家晚上‘会见’这些女人的时候,一口气吃了公孙道长的十颗丹药……”
赵楷不禁一怔,这的确是父皇能做出来的事情。
悲伤的情绪被这种荒诞和蒙羞的感觉所冲淡,他可以开口说完整的话了,“你为何不阻止他?你明知道夜御数女的危险!”
梁师成叫屈,“随行没女子,又赢得了秦王川的胜利,官家想要放松行乐,我一个奴才,如何劝得了,殿下明鉴,留奴才一条命罢。”
其实赵楷也清楚,这件事父皇自己要负十成十的责任,但他仍旧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叫人将梁师成拖下去关起来。
他悲痛欲绝,连续重复了几遍,“怎么会这样?!”
他身为父皇最喜欢的儿子,从小都大,没有一件事是不遂心意的。
甚至,他的人生可以完美到问鼎文魁。
但他现在,必须接受人生中的失去。
他什么都懂,明白不该难过到不能自持,要振作起来处理国事,但仍旧控制不住自己处在崩溃边缘的情绪。‘
高铭站在一旁,不知该怎么安慰赵楷,只能陪着“掉泪”。
现在说什么都是惨白的。
赵楷哽咽着吸气,一抬头,见高铭已经泪流满面,肩膀一耸一耸的,悲伤一点不比他少,心道,父皇没有白提拔他。
他勉强道:“你去吧,叫本宫一个人待会……”
高铭便朝赵楷一拜,退了出去,才一出殿门,就听到赵楷在里面传出的呜咽声。
他不禁望天,唉,赵佶啊赵佶啊,你没白疼你这个儿子。
他忽然想起公孙胜来,丹药是他给赵佶炼的,虽然是赵佶自己过量服用,但肯定也得找到他头上。
结果派人一探,才知道公孙胜在听说赵佶驾崩的时候,就借口上天采药不见了。
不愧是入云龙,神龙见首不见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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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驾崩,天下缟素。
赵楷忙着治丧,给父亲上了文宗的庙号。
同时对童贯带着大军继续攻打夏国这个决定,没有过多指摘。
功过,等班师回朝再论。
高铭百忙之中,不忘派人去提醒在东京城内的完颜一行人,别在这个时候,跑出去闲逛游玩,到时候触怒了太子,他想保都保不了。
完颜宗强这一年来,已经将东京各处好玩的好吃的都摸熟了。
突然间宋国皇帝驾崩,搞得他只能停止一切娱乐活动,甚为憋闷,闲得又搞来一条罗红犬,给自己养的这只配种生崽。
赵佶驾崩,赵楷自动继位成为皇帝,只是这一年还没过完,新的年号得第二年元月才能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