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该忽略去这尊诡异却无稽的雕像——但新,却与它对视了。
“!”
在这黯且灰的夜里,新瞥见了一点点的惨白和粉红——尽管仅是意外的一瞥。
当他走过那尊雕像之时……他的视线,撞上了雕像投出的视线——就连新也不由得放缓了步子:因为那转动不休的眼球、是如此地醒目。
半是银色、半是灰黑的“人像”;却有着眼白满布着血丝的眼睛。在金属的眼眶里,却嵌着颗粉红里带着惨白的眼球;瞳仁里隐隐倒映出了新的面孔——
与眼珠相连的六条眼外肌似乎还存在着——因为它还能够转动;光凭眼球本身无法完成这样的运动。
可为什么没有角膜缘血管网及房水的渗透来供给营养,它却仍旧还保持着活性?又究竟是什么人,把保存良好的眼球、摆放在金属雕像的眼眶里?
……
在最初的惊悚褪去,新捕捉到了细节:这颗眼球的外膜——眼球纤维膜是个近乎标准的正八边形、使得它不再像是个“球”,外形更趋近于立方体;丝丝有规律的斑纹延伸出眼白,与嵌入式电路的纹样类似。
熟悉的形制:带着通用接口的义眼,入门级的植入产品之一。
与其说它是个人类原生的眼球……倒不如说是以义眼为模版、仿制出的生体产品。
只是如此的情景还是太过悚然,就算是其他历经许多可怖场面的人来说,也不由得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新没有停下细细观察:他仅仅不过在路过的时候,稍稍扫了一眼——很怪奇的景象,甚至瞬间便嵌进了新的脑海、令他久久无法忘记;但他有着更重要的事需要完成,没有时间去探寻这雕像的由来。
毕竟这诡异的图景,不过是给已如魔境的马尼拉、再添上几笔描绘罢了。
……
又是一段跋涉:随着新体内饥饿的愈发旺盛,他也逐渐变得虚弱……这体现在更加缓慢的步频、和粗重的呼吸中。
不过,他终于确定红雾与路面上赤草所指引的道路是正确的——
新能分辨的出来,因为他看见了:
如同走出了盘绕的群山,他的视野忽地迎来了空旷、开阔的地带;之前无处不在的废墟和残垣一扫而空。
这座吕宋的首都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片既平整、广阔;除去水泥地面外,其他人造之物近乎皆被起出的区域:似乎整个马尼拉、有一半被铲平填满,用于制成这占据半个城市的广场。
……
新对此甚至感到了熟悉——马尼拉的这一部分,令他回想起了荒原的阴冷、荒芜和无物。
而莫名的不协调感,同样涌上了他的脑海:就算新并没有去过多少城市,却也明白这并不符合大部分人类居住之地该有的布局。
可旋即,一切杂念都一扫而空——似乎他在此时才睁开了双眼、惊觉马尼拉的黑夜竟在不知何时中已被刺破:
鲜血般的光色从远方漫来,充盈他的视野——乃至于相比光亮、更类似于发亮的潮水。
新如同被无形之手攥住心脏。暗红色的光幕,如溢满空气中的血液般盖上了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