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魏老夫人对这郑绪原本观感就十分复杂。
及至听说他因一言不合就杀了钟大同之时,那对他的印象就差到不能再差了。
她觉得定是那郑绪心胸狭窄,好勇斗狠,仗着皇帝看重他,仰赖他,就骄横跋扈,对钟大同下了狠手。
可皇帝因为顾虑着江南情势复杂,还需要用他,便只好把这事给掩了下去,对外说是钟大同自己自刎谢罪的。
皇帝有皇帝的顾虑。
但魏老夫人心中却十分不悦。
不说钟大同是自幼就在魏老夫人眼皮子底下长大,是年轻时千里迢迢陪着她去西北的心腹侍女的儿子,而且钟大同还是西北军的将领,郑绪此举,简直是踩着西北督府的脸杀人啊!
所以不管是为了钟大同,还是为了那口气,魏老夫人原先的确是打算要寻皇帝问问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打算的。
只是她不知道这其中竟然还牵扯到了明禾郡主。
魏老夫人皱着眉不出声。
钟母就状似愈加忐忑,哽咽道:“老夫人,都是大同那孩子在军中惯了,口无遮拦,这才在酒后闯祸但是老夫人,他就是再有错,也错不至死啊,那郑绪也实在太过狠毒了些。”
这时旁边另一嬷嬷就插言道:“这钟将军不过是说了几句明禾郡主的传言,再说了,这传言也算不得什么,外面说的人也不少,那郑绪何以就这般蛮横,直接为了明禾郡主杀人?”
“祖母!”
钟母刚张口想说什么,门口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唤声。
众人一惊,转头往门口看去,见到竟是此时本应在皇家猎场的魏泽桉。
此时就见他站在门口,面色是她们以前从没见过的阴沉难看。
钟母和祝嬷嬷等人忙起身给他行礼,道:“少将军。”
魏泽桉不过是略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从钟母的身上扫过,心情复杂,也无心思跟她说什么,只最后看向自己祖母,道:“祖母,孙儿有话要跟您说,请几位嬷嬷退下吧。”
钟母看到魏泽桉目光有些闪烁。
她想向他打听猎场那边的事情,可是魏泽桉面色难看,目光根本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她就是想开口询问都找不到机会。
祝嬷嬷就在她身旁,看到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暗中伸手拽了拽她,钟母无奈,只得也先退下了。
花厅中人都退了下去。
魏老夫人就道:“泽桉,你怎么回来了?大同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泽桉紧抿着唇,这一路上他想过要如何跟自己祖母措辞,想了很多但多是想着该如何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护住钟大同的母亲,也让此事到此为止。
但刚刚他就在门口听到了里面的对话,突然觉得无比的心累他知道,此事已经不是他想粉饰就能粉饰得了的了。
所以他最终选择了不再做任何掩饰,直接道:“祖母,大同那日出事,是因为他酒后出言诋毁明禾郡主”
话一开口他就看到了自己祖母皱了眉。
他咬了咬牙,索性道,“大同当众嚷嚷说明禾郡主再不能生养,是以陛下十分震怒,当晚就直接亲手赐死了他。他的死,并不是郑绪的剑伤所置。”
魏老夫人先是一怔愣,随即就是大惊,道:“不能生养?你说什么,那明禾郡主竟再不能生养?”
魏泽桉也是一愣。
他没有想到他祖母听到自己的话,抓住的重点竟然是这个好像连钟大同的事都已经忘了。
心神都被“明禾郡主再不能生养”这一事给吸走了。
他皱了皱眉,然后就听到自己祖母沉着脸道,“泽桉,此事可是当真?”
魏泽桉怎么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
而且,明禾郡主能不能再生养其实跟他,跟他们魏家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他们的困境根本就不是这个。
魏泽桉作为魏家的继承人,可能因为没有经过生活的捶打,不够坚毅,不够心狠,但却从来都不蠢。
他道:“祖母,此事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和我们没有关系”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就是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