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他以为是那位记者文笔犀利,结果?过往的文章一对?比,风格变化就有些明显了
就像现?在这条新闻——
「钻营百年,鸦片起家,吸血国人?,福升洋行从?未敬畏过这片土地。
国人?的自尊屡遭侮辱践踏,华商生存现?状是否只能摇尾乞怜?
华商应自强、求富,以利我国家,不受洋人?胁迫,不被特权恐吓,不做三等?公民。」
他也是懂中文的,这些用词是最能挑动神经的。
事情本不大,但这是一个玩弄舆论的高手?,就怕她把小事搞成大事。
她就一个小作坊,可以毫无顾忌地拼命,福升这么大的体量,不能和她这么玩。
“我们可以找几家报社来反击,反正这群贱民什么都不懂,还?可以找警署查抄他们的铺子——”
弗里曼轻叹了口气,转了转腕上的手?表:“她大概就等?着你这么做呢。”
民众不懂,她便揉碎了,用最通俗的语言解释,举例子,让人?知道区别?,还?造了个词叫“双标”。
如果?有人?砸店铺,估计她都不会拦着,而是找人?拍照,大肆渲染恶行,将人?们的火气燃到最高点?,小事变成大事,进而引发大的争议。
偏偏福升有很多历史可以让她当素材翻旧账,不单是她自己的那10万英镑,福升从?一开始就不干净,百年历史随便拿出一段就是素材。
弗里曼是福升中少有的学了中文的管理层,他比其他人?对?林薇舆论造势能力有更深的感触。
很明显,她当初选择的那个兑钱时机是精挑细选,来了港城这么久,挑了一个绝好的时机。
如果?不是总裁先生坚持,按照弗里曼的处理,那10万英镑一定会成功兑付。
就是不知道罗恩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到底在忌惮什么?
……
“阿公——这简直太没道理了,你知道福升这是发的什么疯吗?为什么总是为难人?家一个小姑娘?”青年放下报纸,满脸不解地看向外祖父。
贺新笑?笑?,不置可否地道:“你啊——都二十多岁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似的,人?家才十七岁就能和福升你来我往地过招了,你说?你呢,一个玩具厂,搞得工资都快发不出来,还?要我为你收拾烂摊子。”
青年被贺新说?得面皮发红:“不是,阿公……我没说?不给,工厂买了新机器,只说?是延后几天,谁知道他们就来找你了……”
贺新拄着手?杖,目光看向青年:“做生意?,切忌太冒进,你买机器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员工的薪水呢?不要学你爸爸,总是想着一步登天,最后害人?害己。”
青年身体僵硬一下,随即低下头:“我知道了,阿公,你别?生气,下次我会注意?的。”
贺新站起身,叹道:“我知道你对?你舅舅不满,他小肚鸡肠,只知道盯着自己的外甥寻事,他的事,我会说?他,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自己也要做得无可指摘才可以。”
青年连忙站起身去扶贺老爷子。
这个时间,他要去休息了,年纪越大,便越注意?作息和保养,每年至少两次体检。
他很怕死。
徐忠服侍贺老爷子睡下后,发现?青年还?坐在客厅没有离开。
徐忠沏了杯热茶给青年端过去。
客厅里只开了小灯,青年的面孔半隐在昏黄的灯光中,他手?中把玩着一只暗金色的钢笔,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徐忠将茶放下,劝慰道:“您不必生气,二少今天被老爷训得很惨,差点?上了家法,还?是——”
“那个蠢货的事情,我没兴趣听,”青年打断了徐忠,“你没发现?老爷子最近很不对?吗?尤其是这个所谓的故人?之子出现?后,他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徐忠顿了顿,说?:“老爷和林赫英女士当年的关系很好,林女士回内地的时候,将大半资产都给了老爷,触景生情,他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年纪越大,越是如此,对?年轻时候的事情很是怀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