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临殊原本正匆匆往包厢走,闻言忽然看了徐方源一眼,不咸不淡道:“倒是辛苦徐总了。”
徐方源听出孟临殊话里的冷淡,可他讨好孟临殊也是为了巴结裘桓,就算孟临殊对他有什么不满,只要他能让裘桓满意就行。
况且,孟临殊就算再好看,就这么一直给裘桓甩脸子,裘桓早晚要腻了他,到时候,谁求着谁还不一定呢。
所以徐方源只呵呵笑了两声:“裘总疼您,我们这些做属下的,自然也要好好伺候着。孟少您不知道,裘总为了您费了多少心思,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可有时候,您也不能总让裘总低头啊,他是什么样的人物,肯为了您退让,您也得体贴点,这么着才是长长久久的道理。”
孟临殊本来正往包厢走,闻言忽然停下脚步,冷冷地笑了一声:“你这是在教我……怎么和裘桓长长久久?”
徐方源道:“我这不是担心您真惹恼了裘总,到时候不好收场吗?”
孟临殊刚从剧组出来,就被徐方源的人给劝上了车,太过匆忙,身上还穿着剧组里发的羽绒服。
那羽绒服是最朴实无华的款式,纯黑的颜色,为了保暖长及小腿,旁人穿了,总要显得臃肿,可孟临殊太过清瘦,羽绒服裹在身上,反倒有种弱不胜衣的微妙滋味。
他里面穿着的藏青色的半高领羊绒衫,也是很深很沉的颜色,却越发显得他的脸色白得透明,像是一樽被摩挲了千百遍的神像,透出一点不似人间的冰冷釉色。
“你担心我惹恼了裘桓,那你怎么不去劝裘桓离我远点?他要和我在一起,我就要笑脸相迎跪着接受他的恩典?”孟临殊说话的语调没有什么起伏,可看着他的眼神,冷到了极点,“你既然知道裘桓喜欢我,又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
徐方源闻言,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是想在裘桓面前讨个好,可也没打算得罪孟临殊,怎么就劝了这么几句话,之前还很好说话很温顺的人,突然就这么锋芒毕露的。
徐方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踢到了铁板,连忙抽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不比他之前讨巧卖乖,打的特别结实,啪地一声,半张脸都扇红了:“孟少,是我嘴贱说错了话,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孟临殊没说话,站在影中,静静地看着他。
徐方源咬咬牙,又左右开弓扇了自己几巴掌,直扇得两边脸都又红又肿,孟临殊这才淡淡地转开视线,推门进了包厢里面。
屋里,裘桓正百无聊赖,看到孟临殊进来,立刻站起身来,把旁边正聚精会神看魔术表演的小孩子们吓了一跳,房间里的笑声猛地一顿,一时竟然鸦雀无声。
裘桓有点尴尬,咳了一声迎上孟临殊说:“怎么才来,等你好半天了。”
看孟临殊脸色苍白,他又伸手去摸孟临殊的脸,可惜被孟临殊侧头给躲开了。
裘桓也不生气,只是遗憾地收回手来,关心问他:“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穿厚点?”
孟临殊只低声道:“别在孩子面前这样。”
从他进来开始,孤儿院的小孩子们就都眼巴巴看着他,总算等到他过来,立刻叠声喊:“临殊哥。”
孟临殊之前在孤儿院又当爹又当妈,除了孟怀柔,数他和孩子们感情最好,现在一晃一两年没回来,小孩子们都特别想他,有几个年纪小的,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抓着孟临殊的衣角不肯松手。
孟临殊一改刚刚面上的冷淡,温柔地替他们把挂在脸上的泪珠给擦了,又把最小的那个抱到膝上,拿了糖来给他们吃,小孩子要和他说悄悄话,他就低下头来,不知听到什么,唇边露出个笑来。
那笑不带一点负面情绪,温柔到了极点,将他原本十分冷情的眉目都熏陶得温润至极。
这个笑,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完完全全是他发自真心的,哪怕只是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抱着一群还拖着鼻涕挂着眼泪的小萝卜头,可孟临殊进来之前,身上那种尖锐的冷厉之意,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