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浣居书房。
柳令月和时旬一左一右立于画几边,低了头,脑袋对脑袋地翻看着手中诊疗册。
“只寥寥数笔,世子便能将这些癫狂病人的体貌描绘得惟妙惟肖,当真妙手。”
“这有何难?他们不比寻常人,发病时万般苦楚,很难记不得。”
“届时知州大人和悲田养病使来养济堂考察时,定会对世子刮目相看的。”柳令月又道。
时旬侧头望向身畔人,她方才赞他时,眼底分明无波无澜,一听说的就是恭维客套的假话。
她大骂方嬷嬷和余氏时,虽说龇牙咧嘴的,却是十分活泼可爱。
更别提以清白做赌,硬拉他下马那会,眼里尽是饿狼般的决绝和狠戾。
与如今这愈发端着讨好人的模样大是不同。
看来,还是他时旬做得不够好。
不能博写真模子一笑,画出的画便少了灵气,这可不行。
“钱袋子,你放心,日后养济堂定办得比悲田坊更好,说不准不用三年我便能重回圣京,到时也领你去瞧瞧王都的风采,如何?”
见姑娘不接话,时旬又道:“崔琮的动向和唐瓒画像的事,我业已向圣京故友去信一封,叫帮忙打听了,你只需静待消息便好。”
见她还未展颜,时旬接着道:“养济堂筹款一事,我想……”
“姑爷!大事不妙,二房那位猪鼻子插葱爱装象的又来了,不知这回又拿什么诬陷姑娘呢!”香瑛急哄哄跑进来。
“小点声,我没
聋!”时旬无奈翘起小指护住受惊的双耳,转而问柳令月,“这丫头说的是谁?”
“柳怡音,世子在十愿斋见过的。”柳令月吞了吞口水,略有些紧张。
这位堂妹,从小最爱的,便是与她攀比计较,比吃比穿便也罢,连读书识字都要计较。
十岁那年,她二人被阿爹送进书院开蒙,只因她略拔尖了些,便被柳怡音诬告私下勾连几个男学生助她小考舞弊,害得她叫夫子撵了出来。
阿爹是个大老粗,又忙于香坊生意,听二房娘俩告了一通黑状,并未恼,只对她道:你阿娘从前教的那些够用了,整日关在书院里不自在,也难有所成,不若好好钻研香道。
她听了,再未去过书院,只闻得柳怡音在一众女学生里,很是出类拔萃。
大楚尚“士人之风”,二房长了脸,屋里屋外地唤她“女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