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寺乃是皇家寺院,种下许多奇花异草,他当时只不过是寺里侍奉草药的小沙弥。
宫里的一位妃嫔,很是喜欢用带有异香的花草制香,便时常派那位女官来摘取。
一来二去两人便香熟起来。
一个好制汤药,一个好制香品。
偏偏都要倚靠这些花木才能成事,不由就将对方奉为知己。
一同制下那味汤药——乘气汤。
后来,这汤药被女官的故友传进先帝潜邸,还被当时刚生产后的太后服下了。
这方子偏,药性和毒性都不可知,长松只觉得大事不妙。
因而暗中告知那位女官,想办法尽快离开宫中,最
好是举家搬离,才能保住性命。
那女官听了,求过宫中那位妃嫔,背井离乡而去,后来整个家族也搬走了。
而十六年前长公主出生的时候,果真有人找上药师寺,问过药方的事。
他全力承担下责任,只言那方子是他一人制下,不知为何流传出去了。
先帝因此罚他自剁三指,以为张侧妃赔罪。
梁宣越看眉头皱得越深,他不安地询问:“这位香药局的女官,莫不是姓沈?”
“状元郎不愧是状元郎。”崔琮轻轻拍了拍巴掌,“简直料事如神。”
一直未开口的魏明昭忍不住道:“那……那不就是阿月的母亲?”
崔琮微微笑起:“正是。”
梁宣接着问道:“沈娘子的好友便是云娘子和婉娘?”
梁宣颔首。
“可沈娘子故去多年,如今又怎说得清,这乘气汤的方子,到底是谁故意递到太后跟前的呢?兴许云娘子只是好心,而非故意拿药害人?而婉娘,因为被赶到周王妃那处,心怀怨念呢?”
说罢,梁宣又觉得自己这话过于偏颇。
怎么听,都似是为云娘子辩驳。
崔琮却是反问道:“谁说是云娘子害人了?”
魏明昭一愣,将今日时雅筠在乔国公府的所作所言,和盘托出。
崔琮笑了笑:“我在查案,怎会将进展告知旁的?恐是那玄通法师所为罢?”
梁宣不置可否,只道:“所以,此事难不成真是婉娘一手策划的么?”
“沈娘子曾向长松写信
道,这方子她只同婉娘提起过,但从未同意她用。婉娘来自衍州,亦沉迷香道,同周王妃入宫问安时,时常来她屋里寻她看香典。后来那张夹在书里的方子便遗失了。想来,是二人一同制香时候,被婉娘偷了去。
而云娘子,不过也是受害人罢了,一个被用来试验药性的受害人。所幸,她无碍。可太后,便受苦了。”
原是如此。
此事与云娘子无关,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而这位崔评事,似乎也不像阿月说的那般,勾连右相对付时家。
毕竟,这桩案子,查到如今,倒成了婉娘的错处……
梁宣暗暗思忖半晌,又问:“崔评事觉得,此事与右相有关系么?”
崔琮道:“自然。”
“请崔评事指教。”
崔琮抬手,有一搭没搭地敲着身前矮几:“在查这案子时,我亦查到城西瓦子里那位玄通,便是右相指使来妖言惑众的,为婉娘鸣冤,托时家下水,不过是想掩盖他夫妻二人谋害太后之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