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回身笑道:比如?
我一字一顿:依旧很讨厌。
他笑容更加灿烂,火星在空中一挥:那么,再见。
当然要再见。我差人打听了叔叔现在的情况,他现在开着一家公司,尽管能看,但规模并不比父亲的。我投资了他的几个项目,他照单全收,我指名要他见面,他也从不推辞。
虽然是合伙人,但我们的气氛总是剑拔弩张。他几乎不拿正眼瞧我,我被他无视到快要发疯,甚至冲动到拿合同威胁他要撤资。
他依旧气定神闲,摊手要我随意。
尽管他对我毫不在意,我却无法控制地想要他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我试图调查一些关于他过去的事情,不想他主动打来电话,口气嘲讽:你未免好奇过头了。
我莫名有些忐忑,但没有弱了气势:那不如叔叔来替我解惑?
他轻笑一声,我心跳加速。他说:行啊,小东西。
我如约到了他说了地点,却被当头一棍敲晕,昏倒前最后看见的,是一双锃亮的皮鞋。
我醒过来的时候在自己家,母亲满面忧愁地守在床边,见我醒来才舒展开神色,边心疼边数落。我越听越头疼,手指触到绷带,不由得咬牙。下手真狠。
母亲犹豫着,低声问我:你碰到了你叔叔?
我一愣,问:你怎么知道?
父亲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眉头紧皱:他难得给我发了信息,叫我看好你。
我低下头,差点控制不住在父母面前笑出来。父亲并不乐观,他站在床头,问:你最近大笔大笔往外投资,就是投给他?你疯了。
我不以为然:我并没有做亏本的买卖。
父亲低吼道:你投给他!
我不解,也不肯退让:我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父亲气得嘴唇直抖,甩手离去。母亲拉着我的手,向我慢慢解释。
叔叔比父亲小了快十岁,以至于他第一次做坏了父亲的账时,爷爷只当他年幼不懂事。但当他第二次在合同上做手脚,害的父亲大赔特赔时,终于没有人觉得他只是幼稚。
爷爷要叔叔向父亲道歉。父亲正摆手拒绝,叔叔却看也不看父亲,只盯着爷爷,问:我不比他厉害吗?
父亲尴尬极了,爷爷拐杖狠狠在地上一拄,将他锁进屋里,叫他好好反省。锁了三天,开门瞧时,窗户大开,屋里到处散着纸张,人早已不见踪影。
爷爷当即震怒,扬言将叔叔赶出家门,原本只是一时气话,但叔叔自己再也没回来。
我有些怔住,情不自禁喃喃道:疯子。
母亲摩挲着我头上的绷带,轻声劝:所以你离他远点,好不好?
当然不好,母亲。我沉默着。
头伤并不碍事,所有的工作我都能处理妥当,唯独搁置了叔叔那块。搁了两三天,该推进的项目通通落了进度,和预计的出了大差池,再拖延下去,只能是两败俱伤。我压下了所有股东的质疑,耐心地等一个电话。
他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我知道我赢了一半:行啊,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