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讨厌的男子,这么疑似拐弯抹角打听初遇的姑娘姓甚名谁家在哪儿,心兰怕是要一拳打歪对方的鼻子。
——只是这无缺公子真是清风朗月般的雅致,斯文有礼,让人全然无法联想到任何恶意或坏心思。
而倘若是别的姑娘家站在他面前,怕早就颠倒过来,要含羞带怯询问谪仙般的公子尊姓大名了……可惜此时此刻,这里只有个铁脑袋,里头满满地只装着烧饼和狗子。
“哦,我初来乍到,暂住在城南一户姓公孙的婆婆家里,这几天白日应都在红梅山庄旧址搬砖……”
她仿佛没注意对方流露出的惊诧神情。
言语丝毫未耽搁,大大方方地继续道:“我的狗唤作‘将军’,是条特别大看起来又很凶的狼狗,毛是黄褐色。它虽不会随便咬人,但公子要是真见了……还是别靠近为好。能知道它还平安,我就放心啦。”
铁姑娘面上虽自然,心里却暗暗打定主意:这位“无缺公子”若在听说自己“沦落”到去跟一群流民汉子抢着干活的经历后,哪怕只露出半分不屑的轻视或居高临下的怜悯,她也是决不要跟他做朋友的。
她晓得自己在别人眼中生得不错,但在暂时找不到别的谋生之法的情况下,既有手有脚,靠气力养活自己,总比可怜兮兮乞求贵公子怜惜要踏实呀!
故此刻虽有些狼狈,心兰却不觉得丢人。
白衣公子薄唇微微动了动。
本有无数话语想要劝慰,然而对上少女清亮的杏眸,他黑如点漆的眼中连疼惜都不敢过分显露,憋得眼尾愈加猩红……柔和的眉目微微蹙起,转瞬间又若无其事地舒展开来。
“好,若我见了,定告知姑娘。”他含笑道。
“那就多谢公子啦!”少女绽开了笑颜,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心情奇妙的好得不可思议。
顿了顿,又将手里被油纸包裹得好好的烧饼递了过去:“我瞧公子身上什么都没带,若是晚上饿了,就吃这个吧!”
她是一片好意,出口才想起可能被误会,连忙解释道:“是今天现做的烧饼,只是因为我没别的东西了,不是拿花公子你……”当狗子喂。
他心中既感动,又有些好笑。
但这些抵不过蔓延开来的心疼酸涩。
白衣公子面上却只风轻云淡地微微扯了扯唇角,柔声道:“如此……便多谢姑娘了。”接过油纸包,只觉这般轻的东西,捏在手中竟似沉甸甸的。
“不客气,朋友嘛。”
心兰回了一个礼貌的笑。
挥挥手作别,转过身便开始疾步朝原路返回。
“朋友……”他忍不住低语喃喃,忽而发笑。
直到少女纤细单薄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白衣公子唇角完美无缺的笑意渐收,再不复初见的温良如玉。周身柔和隽永的气质,竟变得比山尖多年未化的积雪,还要来得冷冽刺骨。
他微微垂眸,清冷语声似怨似叹:
“——你怎就来得、这般迟……”
我的、
铁姑娘。
*
时辰尚未很晚,然夜色已然深沉。
整片巷子都静悄悄的,仅某家一灯如豆。
少女轻轻敲了敲那户人家的木门,耐心等了一会儿,便听见里头传来孩童稚嫩的叫声,噔噔噔跑了过来,细声细气地问:“你是谁呀?”
心兰笑了笑,故-->>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