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帝是个体格威武的中年人。
黄褐色的皮肤,头发略微卷曲,颧骨突出,挂着汗珠的鼻梁下是一张颤抖的嘴唇,正在低而恳切地诉说着什么……
但花无缺并没有心思分辨。
剑锋过处,元帝的头颅死不瞑目。
血衣公子微微侧首:“降,或者死。”
“我是个……罪人。”为杀神带路的汝阳王几乎站立不住,发出惨痛的哀嚎声,又在瞬间止住,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
他虎目含泪,眼睛红得似要滴血,声音极低,又仿佛是在咆哮:“你说话算话,不会赶尽杀绝?!”
“你们已经穷途末路。”
杀神淡淡说来,并未低头看他一眼。
将残剑随手掷在地上,他走了出去。
王帐之外已无站立的元兵,他们都被收缴了兵刃,五花大绑跪在地上,五行旗的教众和各大门派的领袖投来激动的眸光……
花无缺面色漠然,只轻轻颌首。
——大获全胜,再不怕鞑子卷土重来!
满场立时响起惊天动地的欢呼和尖啸。一浪又一浪地散开,通过传诵掀起更高更激烈的涌动,此起彼伏,久久不息。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做了教主后好不容易沉稳许多的张无忌竟热泪盈眶,他望向身侧的杨逍,发现对方也仰着头怕泪水滑落。
张无忌想大笑,却没能继续笑出来。
他到底心性良善,无法因死了人而庆贺,况且……少年的目光忐忑地注视向外圈,便见赵敏挣脱开杨不悔的束缚,径直冲进了王帐里。
没有人去拦。如今大势已去,元人无力回天,再不必担忧这郡主娘娘翻出什么花样……她也只是担心自己的老父亲罢了,汝阳王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卖了自己的主子求和,竟可以算是“自己人”了!
唯有不悔懊恼地跺了跺脚,身侧的少年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小姑娘抿唇,朝对方笑得很甜。
少顷,帐内传来少女嘶哑的哭声。
汝阳王许久未出,怕是以死谢罪了。
张无忌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脚尖绷紧,终究却没有挪动半寸。如今尘埃落定,只盼横在他们中间的国仇家恨,还能有消弭的那一天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