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嬷嬷怒剐了眼问夏,叫你哄人,不是叫你帮倒忙。扭头一看,年娇已是蹬掉鞋袜,三两下缩到被窝里,把被褥拉得高高的,遮住眼睛,整一副蝉蛹的架势。
秋嬷嬷:“……”
她很是欣慰地道:“老奴这就替格格遮帘。”
说好的回笼觉,一睡睡到正当午。
年娇梦到了红焖猪蹄,软烂劲道,香气扑鼻,她在梦中擦了擦嘴,睁开眼,大厨房的食盒刚好端到面前。
呆呆望着菜肴,它们卖相精致,入口同样不赖,可全都是地道的清淡菜——在年娇眼里,和素膳没有差别。
别说猪蹄了,连酱肉都没一口。
早在昨晚,大厨房就遣人来问年侧福晋的饮食喜好,问春笑吟吟递去一张单子,大厨房一看,惊奇年侧福晋偏好清淡,竟与王爷十分相像。
能不相像吗!
年娇告诉自己,这是抱大腿路上必须牺牲的东西,她喜欢什么不要紧,重要的是四爷喜欢。
她还听说老板信佛,要不是二哥拼命阻止,她可以当场表演一个看破红尘,或是入府后扮演话本里所说的,《霸道王爷俏尼姑》。
……馋归馋,饭总是要吃的。
不知不觉到了八分饱,秋嬷嬷轻轻一咳。年娇不舍地看着菜肴,推开碗,眼不见为净。
吃饱喝足,该开始写日记了,她问秋嬷嬷:“王爷哪时候过来?”
秋嬷嬷一愣,这可真是天上下红雨。
原本她该高兴自家格格有争宠的上进心,可是潜意识里,却有放不下的忧虑,纠结一会儿,决定还是不警醒年娇,说她早晨对待王爷的动作出格了。
条条框框树立太多,秋嬷嬷也心疼。她笑眯眯地道:“格格安睡的时候,苏总管派人传话了,说王爷会来栖桃院用晚膳。”
年娇眼睛一亮,那就是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快,嬷嬷和问春问夏帮我守门……”
秋嬷嬷:“……”
初春三月,天依然黑得快,白昼却是日复一日地增长。
书房外头,苏培盛轻声道:“王爷,酉时过半了,可是要去栖桃院?”
四爷搁下狼毫,掏出怀表看了一眼。
“嗯。”他起身,指腹揉了揉眉心。
说好去用膳,倒是偏迟了些,不知年氏会如何……想到这里,四爷脑中浮现“奇妙”二字,和年侧福晋挂上了钩。
他蓦地忆起敬茶之时,年娇的种种表现,下了定论。
表里不一。
栖桃院烛火通明,灯笼高高挂起,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四爷到来的时候,膳桌上的菜肴一共六种,清淡简约,还冒着蒸蒸热气。
大略一扫,四爷挑起眉,世上竟有这么凑巧的事,年氏的口味与他全然重合?
瘦削而清隽的脸庞一半落在阴影里,一半落在烛光下,光暗交织,为冷肃渗进了刺人的霜寒。
尽管是错觉,却叫问夏不自觉发起了抖,这是无法控制的本能!
年娇小心肝颤了又颤。
王爷气势好足。
她抿起嘴巴,慢慢上前,等到与男人相隔一步,飞快地抱住他的腰,搂紧,不自觉用脸颊蹭了蹭。
苏培盛瞪大眼睛,离失态只差半根头发丝的距离。
“……”四爷愕然看着似八爪鱼缠着他的年娇,从喉咙挤出一句,“用膳呢,这是做什么?”
漂亮美人闷头说:“谁叫王爷迟迟不来。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