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黄瓦,金碧辉煌中有古树生在其中,这要是没有亲眼所见,蔡泽怎么也不会相信。
名家善辩,这是其学说所追求的事物,是验证真伪,以及天地间的道理外显形象。
对世间万物斗细心观察的大名蔡泽很清楚,树无光不活,无水不生。
蔡泽摸着一颗老树斑驳树干,摘下其上所结硕果放入口中重重咬下。
无论是先前手指间的木制摩挲感,还是扯下硕果时的轻微阻力,以及入口四溢的汁水,都在告诉老人,这老树是真的。
环顾四周,这么好大的一座宫殿,穹顶金黄的琉璃瓦在夜明珠的光芒释放下,随之陪衬的光芒有如日暮阳光。
但这毕竟不是真正的阳光。
老人实在想不通,孟,西,白三家到底是如何让老树能在室内不仅活的很好,还能结出果子。
和乃父所关注的点不同。
年进半百,快知天命,放在平民百姓中便是一个老头的蔡兑关注的更多是那让人面红耳赤的放肆行为。
水泡的声响让他心跳加快,似愉悦似痛苦的啼哭让他口干舌燥。
快意的大笑,粗重的喘息,吼出来的污言秽语,让熟读圣贤书,本应对此怒声痛斥嗤之以鼻的蔡兑内心中却生出了一丝邪恶念头。
他那颗稳健的心有些澎湃,想要脱离身上这张人皮。
和身边那些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周公礼,不但不知廉耻,还引以为荣的世家家主们做一样的事。
做只有畜生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的事——那些珍珠幕帘起不到隔绝声响,隔绝视线的作用。
在那珠帘玉碎的触碰声响里,雪白胴体,闪烁光泽的背部在细碎处若隐若现,更容易激起人类的原始欲望。
一直不愿意来的蔡兑现在对其父很是感激,直觉来对了地方,在此堕落一晚能怀念十年之久。
他知道自己是堕落,但他心甘情愿堕落。
温柔乡是英雄冢,这么多温柔乡,足以让自认不是英雄的蔡兑把自己埋葬在这里。
“想去便去罢。”
老人摘了许多果子,靠着老树坐在树干底部和白玉之上。
被少许肉体包裹的老骨头,与老树干互相依偎,与充斥着荷尔蒙气息的大殿格格不入。
老人一口一口吃着果子,没有劝其子要静气敛神,而是予以理解,予以放纵。
“……阿父。”
蔡兑终还是知道礼义廉耻,没有那么容易客服心中这一关,加入无遮大会。
蔡兑现在很矛盾。
他既想要放弃一切纵情自己,投入眼前如火如荼的大力工程。
读过的那些圣贤书又在脑子里让他恪守底线不要行畜生事,身边阿父的眼眸也让其心有惮意。
在大庭广众之下老树开花他有些纠结,在老父眼中老树开花他格外的纠结。
蔡泽看出了其子的窘迫,一边啃着果子一边道:“为父坐在此处等你。”
这句话入了蔡兑耳中,蔡兑从中提取到的信息就是只要离这棵老树远一些,其父就见不到其逗比,深耕。
一念至此,圣贤书被欲火烧成了粉末渣。
快五十岁的蔡兑低着头极小声地说了个“唯”字,匆匆离去。
在道德和欲望面前,抛弃了道德,选择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