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萦见他身材瘦削,又全身僵硬,便拿起他的手,替他把脉。她反复把了几次方才说道:“他的脉象不对,好像是身中剧毒,但又没致命,甚是怪异。”
白芷听罢,也拿起他的手来摸脉,过了一会儿说道:“他的确是身中剧毒,后来毒是解了一部分,尚有不少残余。”
孟萦摸了摸那人的腿,说道:“他冻得全身僵硬,你将炭盆拨旺些,记住别烤着他。然后顺着经络来回搓动,帮助他血液循环,要不然,时间一久,他的下肢恐怕就冻坏了。”
白芷让老张将马车赶到马路边,等会儿再走。
两人在马车里忙乎了好一阵,车里的炭盆烧得旺旺的,孟萦忙着施针,白芷帮着揉搓按摩。两人都累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那人的关节才柔软下来,浑身不再那么僵死了。
孟萦取出里衣暗袋里的解毒丸,准备给那人喂下去。
白芷却拦了下来:“女郎,这解毒丸可是万金难求,当初为了做这几颗解毒丸,可是用尽了女郎和郎君积年所存的好药材,如今女郎竟然将药丸给这不知名的人用,实在是可惜了。”
“救人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这解毒丸若是解了他的毒,便是它的造化。否则,一直留在我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派上用场。”
“那也不能随便给了不认识的人啊?若是将这解毒丸拿去卖,定能换得不少银子。”
“银子我们会赚到的,人命却不那么容易赚到。他能碰到我们,是他的气运好。行了,别说了,赶紧倒杯水过来,喂他吃下,救人要紧。”
白芷倒了杯温水,孟萦捏着那人的下巴,将解毒丸喂了进去,又灌了些温水。孟萦看着他将解毒丸吞下去,这才松开他的下巴。
……
萧瑾瑜躺在雪地里,被车撞了一下,他听到有人下车查看。孟萦一开口说话,他就放下心来。看来上苍待他不薄,不仅给了他重生的机会,还让他被一直念着的人救了。
若不是他身中奇毒,脉象怪异。加上他又刻意运气,让脉象显露出昏迷之相,估计这两人肯定早就发现他是清醒的吧!他在马车上一直都是清醒的,只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他见孟萦为他忙乎了好一阵,身体慢慢柔软放松下来。
再说,他也不想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与孟萦相认,他一直心存绮念,不愿在她面前丢丑。况且睿亲王身体有恙,不能人事的名声,让女郎们避之不及。若是骤然相认,她恐怕再也不会见他了吧。
后来,孟萦给他喂药,她的手捏着他的下巴,他自然配合地张开嘴,就算她喂他毒药,他也认了。
如果当时孟萦掀开了他的帽子,就会看到他的眼睛不自然地动了动,谁知孟萦压根就没掀开帽子看他的长相。
白芷又帮那人按摩了好一阵,觉得他的关节都软和了,看着孟萦问道:“女郎要将这郎君带回府里吗?”
孟萦摇了摇头说道:“不了,解药已经服下,我再施针,一会儿他估计就能醒来。在他醒来之前,我们找家医馆,将他送到医馆。我们就走。”
“女郎就白救他了,他还不知道女郎是他的救命恩人呢!”白芷不无惋惜道。
“都说施恩不图报,若是想着他报恩,岂不是坏了初心?再说这人是何来头,我们毫无所知,又岂敢奢望做他的恩人?不被倒打一耙我觉得就已经万幸了,万一他再追究我们的马车撞了他的责任,这事岂能善了?
这人穿戴不凡,又身中奇毒,想来不是一般的出身。你看长安城中,权贵遍地,哪家的后院是安生的?他说不定不知碍了哪位贵人的眼,才遭了荼毒算计,我们救了他,岂不是也被他的仇人忌恨上了?
再说了,救了就救了,我不希望再遇见第二个倾月,以免坏了我救人的心思。”
“那女郎要不要看看他的长相?”
孟萦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难道以后万一碰到他,还向他讨要报答不成?算了,就当日行一善吧!”
“那好吧,听女郎的。张叔,驾车,找家医馆。”白芷说道。
萧瑾瑜听了孟萦的话,感到很心疼,她到底是被世人如何对待的?竟然害怕得如此谨小慎微。不过她并未因受到打击,就失了一颗善心。待他回去养好身体,以后他将护佑她一生,再不许人恶意待她。
马车在星夜的长安城慢慢行驶,驾车的老张受了惊吓,胆子变小了。他一边小心翼翼地驾着马车,一边寻找医馆。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医馆,老张将车停了下来。说道:“女郎,医馆到了。”
孟萦见医馆的门缝里透出橘黄色的灯光,知道里面的郎中尚未安歇。便对白芷说道:“白芷,你将他搬下去,放到医馆门口,然后敲门。等到郎中开门时,你快些走开,别让郎中见到你。记得留点儿现银,我和张叔在巷口拐角处等你。”
说罢,孟萦将那郎君的披风整理好,让白芷抱他下车。
白芷下了车,孟萦指挥老张将车赶到拐角处,就算郎中出来也看不到他们。
萧瑾瑜被白芷抱着放到医馆门口,他手里拿着从孟萦身上摘下来的荷包。幸亏马车里窄,孟萦又忙着给他施针,这才没有发现,否则她定然能发现他的动作。
白芷使劲儿敲了敲门,医馆里的人叫到:“谁呀?”
白芷一言不发,一直敲门,直到他听见有人往门口走来,准备开门时。他在雪地里跳跃了几下,就到了拐角处,然后躲在拐角处看着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