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的人是吴大力,他住云仁义隔壁,是个鳏夫,也是三人里年纪最长的一个。
云程等他们走到近前,才对昨晚叶存山的话,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觉。
叶存山突然决定去参加科举的原因,应该是这里吧。
云程连夜敲开他家门,打乱了他所有计划。
然后又因为有流氓上门骚扰威胁,又让他计划再变。
云程心口有点堵。
他试探过叶存山,知道他是个好人,所以才赖得毫无顾忌,但没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叶存山为他的事,还有这么一个变故在里头。
云程拉他手,“我们走吧,放风筝去。”
叶存山想想,找人麻烦,其他时候也行,今天陪云程放风筝,不坏心情,就跟云程绕过竹林,去了后头的一片草地上。
后头吴大力、张小黑还有刘耀祖三人都很莫名其妙,“来放风筝,盯着咱们做什么?”
吴大力说:“还能怎么?肯定是看见咱们想揍呗。”
人家现在是秀才公,真要揍,他们也不敢还手,就当为以前干过的错事还债了。
没挨揍,那就是走了大运。
三人状态比去年差了很多,特别是吴大力。
他跟云仁义家住得近,一天天被吵得睡不着觉,肉眼可见的憔悴苍老下来。
本就年纪不小,现在看着跟四五十岁的老头子一样。
张小黑跟刘耀祖也好不到哪里去,以前混就混了,在家里赖着也能有口饭吃。
现在不行了。
他们外姓人,本就不能去造纸作坊干活,本来还能做蜂窝煤和藕粉,也因为云程放话了,他们不能学。
叶根拿到册子,找人尝试做出来,满村愿意学的都去了,云广进都能带着云香去学,他们三个不行,他们三家都不行!
后来只能自己去买一册。
反正人多,费用平摊下来也没多少。
但因为那时没转暖,也嫌弃冷,等到现在再做,竞争大,东西难卖。
他们又没牛车驴车,每回租车都是一笔钱,不舍得就亲自挑着,挑过去,还被砍价。
多等等看,东西也能卖出去,可他们不住县里,要回村,总不能来回挑着东西跑,憋憋屈屈卖了,辛苦干一月,没挣几个铜板。
今天三人碰面,也是互相诉苦。
家里人都埋怨他们,现在不干活不给饭吃。
吴大力还好,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张小黑跟刘耀祖要仰望家里,是闲不下来。
人就怕有对比。
以前这一片的外姓人家都过得不怎么样,现在其他老实的,都有营生贴补,去年赶上好时候,不辞辛苦不怕冷,得了钱,几家凑凑买了牛,现在春耕能用,去街上买炭卖蜂窝煤也能用。
眼看着日子好了,别人家都能吃上肉了,他们还都苦哈哈的,心里自然更加苦闷。
这日子,只能跟云仁义家对比。
一提云仁义,就很难不想到云程。
虽然云程只是不让村里教他们做蜂窝煤跟藕粉罢了。
但有的怨,他们就甩锅。
张小黑说吴大力,“你说你当初去招惹他干嘛?他都能嫁叶存山,咱们外姓人家攀上一个大姓男人嫁了都难,你去找他坑钱?脑子被驴踢了!”
刘耀祖也怨他,“就是,还被人杀了回马枪,你看看,咱们现在要是不被针对,日子也蒸蒸日上,能吃肉喝汤了!”
这就是屁话。
他们不能吃肉喝汤,纯粹是因为自个儿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