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六姑娘郑重的接过,“我定然好好供奉他们。”
两人便再没话说,相顾无言,随六姑娘突然看着外头的大雨道:“要是,要是我最初写,你们相逢在一个艳阳天就好了。”
折夕岚初还不懂她的意思,等送了她上马车,举着伞站在雨中送别后回到家里,打开她给的话本看,便瞬间泪蒙了眼。
话本里写:【有一日,一个名叫快意恩仇剑的剑客遇见了一个姑娘,那日天下大雨,两人碰巧在山间躲雨,快意恩仇剑见姑娘背着弓箭,知晓她也是江湖中人,便说出了自己的名号,继而问她的名号。姑娘却觉得快意恩仇剑的名号过于随意,是胡诌的,于是也胡诌了一个名字:山间一缕风。】
这话,如同针扎一般,让她心酸起来,眼泪如珠子一般往下掉,泣不成声,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他因为跟她有相似的经历,所以对她有了兴趣。她却不知他的过往。
他们因为都淋过雨,都想躲雨,所以相逢。他随意随性的报出自己的名号,她却从不信他。
两人之间,从来没有过真正的信任。
他虚虚实实,琢磨不透。她有自己的路要走,如山间的风,从来不为一把沾染了血迹的剑停留。
等到最后,便什么都晚了。他们算不上阴差阳错,只能算是萍水相逢。
她将书放下,用袖子擦了擦泪水,深吸几口气,推开窗。班明蕊便进来,唤她,“你还好吗?”
折夕岚:“明蕊阿姐,你说,世间之人,世间之事,为什么一定要生生死死,互相折磨呢?”
班明蕊沉默,而后道:“许这便是人吧。”
她问:“随六姑娘走的时候精神好吗?”
折夕岚摇摇头,“不好,刚死了阿爹和阿兄,还有随家那么多人,好是好不起来的,只是强撑着,等到了宿州安定下来,怕是要大病一场。”
班明蕊叹气。
“她没说见我,我也怕见她,她那么胆儿小,腼腆,见了我还要打招呼,索性就不见的好。”
折夕岚嗯了一句,“能有这么多活口,女眷都活下来,已经是来之不易,我听闻……听闻秦家的女眷都充了官妓。”
班明蕊颔首,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没有高兴的模样。恨是恨过的,但真当她们成了官妓,却心里怎么也不得劲。
“王朝兴替,向来如此,不知道这一回的太平能有多久。”
“谁知道呢……”
大雨磅礴,屋子里面再次静寂下去。
……
有人失意,就有人得意。南陵侯最近就很春风得意。他年轻的时候先帝刚登基,他又算不得什么厉害的人物,所以规规矩矩做人,一味的重振门庭。
等到一步步爬了些位置之后,却发现太子身边挤满了人,他也进不去献媚,索性就做个纯臣,尽心尽力跪先帝。
再后面,太子和四皇子开始斗法之时,他已经是个纯臣了,太子和四皇子都派人接触过他,但他一点口也没松——主要是不敢。
但也是想过的,斗得凶,先死小喽喽,他就是小喽喽。南陵侯可不想死,于是就继续做纯臣。
理应他这般的人其实最后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但是新帝登基,盛长翼却突然为他表功,说他忠心,废太子曾经多次派人劝他,他却忠心一片,不曾被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