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什么?”邹风微挑眉,装傻充愣式地问了一声,因为昨晚失眠而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眼尾,才回:“没谈。”
他手插着大衣的兜,换了个坐姿,后背微往后仰,说话语速不紧不慢:“说是五年,保不准抓到个机会,两三年就能回来,但也没准五年后还有个五年,这些您比我清楚。”
停顿了会。
“我和她谈什么,让她等我?”邹风似乎是有些自嘲:“您也说这些路我早晚都得走,非得还拉着一个人干什么?”
他笑笑:“有这功夫,我不如研究一下我走后她要是和别人在一起了,我回来撬墙脚上位的成功几率怎么才能大一点。”
话说出口,廖晚难得对他这幅做派有些愠色,皱了眉:“你再说一次?”
“撬墙脚上位。”邹风无所谓地无声扯了下唇,就真照着再说了一次,顺便试探地抛了个枝子出去:“或者您别让我爸动她。”
“……”
茶水在泥炉上咕噜噜沸腾,碎雪随着风灌进亭子中。
过了几秒,廖晚才看着他,腿上的暖手壶温着,对他开口:“你知道的,颐和那边的事,我不能插手。”
上一辈还欠着情分,她自己的儿子在一些事上管管就罢了,换到其他人,她未免太过越界。
“嗯。”邹风扯了下嘴角,点了头:“所以能怎么办,连您都不能插手,撬墙脚就撬墙脚吧。”
“您儿子还年轻,做点错事正常。”
他理所当然地这么说着,垂着眼,从衣兜里拿出盒烟,不紧不慢地在那阵寒风中拆着,跟她说:“原本多留一年,是想把她一块带出去的,她该读更好的学校,随便是美国还是其他地方。”
邹风顿了顿,手肘搭着膝,垂眼看着在寒风中”刺啦啦”作响的烟盒塑料膜,头发也被风扬起,神色有些黯然,才继续:“可惜没来得及。”
事发突然,他走换她留,是现阶段在她身上唯一零风险的办法,同时夏思树的一切颐和那边也得负责着,这也是他的交换条件。
关系也好,资源也好,他现在有的这些东西都离不开颐和公馆。
他因为家里边比别人的高,高到多数人一生都达不到的,相应的,同时也受着家里边的限制,这份限制要不要他没有选择。
总有那么一天能脱离开上一代,她或者他也没法再被管制着,但不是今天。
日光熹微,廖晚看着他打着打火机,娴熟点烟的动作,差不多就能想到他这两年,自己在外时抽得多凶,于是还是忍不住提了句:“你少抽一些。”
邹风点头,“嗯”了声,声音轻:“就一根,戒了有段时间了。”
“她说想我活得久一点。()”
≈hellip;≈hellip;
夏思树是大半小时后回来的,那会邹风和廖晚的谈话刚结束,她换了双小羊皮的马丁靴,合脚温暖,身上还是那件毛呢线大衣和修身牛仔裤。
换好了??[(()”邹风见她撑了把伞,挡着细雪,从静园方向的路口往这边走,他从位置上起身,笑着看她过来。
“嗯。”夏思树点了头,散着发,细发贴在耳侧和围巾边缘。
跟廖晚打过招呼后,两人便一道朝着门口的方向走。
雪下得姑苏城白茫茫的一片,邹风撑着一把伞,两人并肩走着,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化出白雾,踩在“吱呀”作响的积雪上。
园子里一步一景,两人脚步都慢。
那辆黑色的轿车在白雪皑皑中显眼,司机和另外一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车侧等着他们。
雪扑簌簌飘着,在两人下到太湖石旁的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邹风视线朝下地垂了眼,轻蹙下眉,随后他拉住夏思树,她也随即停下来,偏过头看向他。
邹风手中的伞面朝她那倾斜,递给她,他自然地从夏思树身边的位置走下去,在她身前蹲下来,将她那根松散开的鞋带重新系好。
周身安静,万物银装素裹,白雪压着窄细的竹叶。
一阵寒风吹过,头发丝轻荡着,夏思树看着雪花飘落在他的肩身和发梢,随着动作,邹风身侧的衣角扫着地面上的积雪,夏思树忽地感到一阵鼻酸。
她知道,不管以后如何,她都没法再忘记这个人了。
他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