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渔夫未尽如先时急张拘诸,源阳又说道,“不知此夜锦军与如今鱼鳞之症,关联何在?”
“早先我儿言,为兵士撞倒在地,见其兵士体带异味、身长鳞片,其兵士正所属于夜锦军。”
“现如今,其人何在?”
“至夜间,如今夜锦军可仍尚在?”
源阳、源协先后问出相似的问题,得到渔夫的同一句答复。
“自异骨案发,街面皆由禁兵接管,夜锦军自然无了,且早时于宵禁后的夜锦军——尤以将我儿撞至地面之人,也早已非我等渔户凑钱买通,以使夜间仍可捕鱼那些。”
“缘何?”
源协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啊原来如此,水祭定,吟天殿起,洛水彼时便早已无鱼了……”
“正是。”
“然如今仍旧巡夜之兵士,为何人?”
“照旧由府衙派遣,如今东都异骨案方定未久,想必暂无人继续之前那般经营,毕竟谁知洛水之中还余有几多怪奇致病之物。”
源阳、源协再次泄气,本以为终有一番说法和解答,最终却断在前一回己方已解的案子上。
但既已行至此一步,如何都要将所想到的事尽数问尽。
“还有一事,不知渔家之后还曾与早先夜锦军之人有来往否,或与彼时牵头夜间捕鱼之那名渔户有维系否?”
源协本欲问,但这一回源阳较他先一步提了出来。
“小老不过跟随其后,掏钱、捕鱼,与夜锦军并无来往,而牵头之人……”渔夫言至此,将目光低垂下去,似有事不愿提及。
源阳、源协面面相觑,最后才由源阳忐忑说出,“若实有难言之隐,不告知亦可,勿要为难才是。”
“阳娘子误会了,非感为难,而是有些唏嘘,早先未提及过,将我与阿爷引至夜间捕鱼之众之人,正是彼时与小老阿爷尸首一同被盗、其妻忽而疯魔之张家渔户……”
“嘶……”
源阳、源协悄无声息地各自倒抽一口凉气,本以为是为难事,现如今成了伤心事。
屋内五人瞬间默然,独内屋渔夫母亲忽然咳嗽,渔夫妻子斟好一杯水,起身进屋,才打破这番沉寂。
“如此,线索既是断了,”源协虽不愿承认,但也无可奈何,“不过知了夜锦军一事,也算有过值得思量的一处。”
源阳
亦略显失望地点了点头,“方才听闻老夫人嗽咳不止,可须我前去问诊一番?”
“不劳娘子行动,前几日已请过郎中,不过是有些暑气,母亲不受炎热,有些热咳,如今正在服药,已然好多了。”
“如此……”
源阳亦觉一时留于渔夫、渔童家中,未尽再有何用,便悄然拍了拍源协的衣袖,示意他该是择机离开之时。
渔童见两人行动,猜出是何意,又想许久不见,欲多留源氏姊弟片刻。
“阿爷,我见娘子、郎君意欲,阿爷若还有可言之事,当即一并说了罢,若走不开身,儿愿代阿爷去,否则,想必他二位还有其余要事去做。”
渔夫一脸茫然,“除夜锦军外,实再难想起和与鳞症相干之事——再者,鳞症还是你与阿爷提及而来。”
挽留无望,同行无望,渔童有些垂头丧气,手中不住把玩起茶盏来,忽而想到一事,眼睛蓦地一亮,“我记得阿爷曾提过,如今巡夜之人皆由韦府派遣?”
渔夫似猛然记起何事一般,“正是,眼下东都城中设防、护卫,皆由静德王武三思与韦巨源韦尚书定夺,想必之前夜锦军,亦由他二人亲命。”
“缘何要由他二人?”源协困惑,且对武三思与韦巨源的名字,一时感到不适。
“方才小老提过,夜锦军稍作手脚,便可大肆敛财,这般好处,怎缺得了彼时大权在握,又肆意敛财的武、韦两府。”渔夫语
气平静,似在诉说一件常事。
“若是可直接问及彼时武、韦二人所定夜锦军之头领,则便可知那时鱼鳞症之况……”源协口中喃喃,亦面带难色。
“武三思……韦巨源……”源阳原本站起的身子,此时又坐回原处,同发起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