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抚上自己的额头,羽睫轻颤,眼神迷离,轻唤出声:“芙蕖——”
芙蕖正来回踱步考虑要不要唤自家小姐起床,正巧听见传唤就进来了。
“小姐你可要喝碗醒酒汤?” 小姐从未喝多过,宿醉之后恐怕会头疼。
江晚雪并没有理会芙蕖的话,只问道:“现在几时了?”
“辰时了。”芙蕖的答话像是一声平地惊雷,在江晚雪耳边炸响。
“什么???辰时!!!”江晚雪的瞌睡一下子就没了,整个人都变得无比精神。
她立即从床上蹦下来,急急忙忙找自己的衣衫穿戴。
芙蕖看着自家小姐的这个样子十分疑惑,问:“小姐?怎么了?你有什么急事吗?”
江晚雪正往身上套那件白色袄子,忙里抽空回答:“今日是入宫后第一次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现在已是辰时,请安迟了岂不是受人以柄?”
芙蕖还以为什么事情,直呼一口气道:“早上皇后娘娘已经来人传过话了。她老人家知晓昨日夜里公主和小姐一起喝酒,所以免了今日的请安,还说以后初一十五请安便可。”
江晚雪听见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全身都放松了下来,瞌睡从似是也从鼻腔钻入,手脚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即是不用请安,那——
她确实还想多睡一会,但是想到福康公主——她是不是也得过去看看?
不料芙蕖又开口了:“福康公主那里我也去问过了,绿竹姐姐说公主昨日宿醉,怕是要到午时才起呢,所以小姐你可以安心地睡。”
江晚雪听见这话才彻底地放下心来,脱了身上的衣裳准备入被窝。
芙蕖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进来:“小姐,先喝了醒酒汤再睡不迟。”
江晚雪觉得自己确实头痛欲裂,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醒酒汤并不难喝,散发着一股橘皮的清香。
江晚雪继续陷入梦乡。
春日花宴,她一白衣在众多的世家闺秀里面格格不入,只因那日是她母亲的生辰。
生母已逝,生辰虽是好日子,她也不好穿艳色,只好着白衣。
她最不缺的就是白色衣裙。
为了不惹人是非,她躲入自己的院子里不出门,可还是耐不住父亲硬要叫她出去见客。
此番花宴是一场相看,给妹妹相看夫婿叫她作甚?
江晚雪还是耐住性子去往前院。
谁知父亲一见到她就是当头一盏茶摔破额头。
父亲还厉声道:“今日是你姨娘为你妹妹举办的花宴,你穿这一身白色是要招谁的晦气?”
周围还有随自家夫人来赴宴的官员同僚,江明栋也不肯给江晚雪留一丝一毫的颜面。
既然他不给自己留颜面,那江晚雪也不给他留颜面了:“父亲!!”
江晚雪忍了很久,还是受不住父亲不记得母亲生辰的事实,大声喊道。
那声音中气十足,蕴含着凝重的怒气。
“父亲!!今日是我母亲生辰,我感怀亡母,着白衣为母亲贺生辰有何错?”
“还有!今日是嫡母寿诞,妹妹的花宴为何要在今日办?这可是不孝嫡母之罪?”
“我母名唤兰书晴,妹妹名唤江晚晴,父亲在给妹妹取名字的时候为何不避讳?”
“您字字句句都是世家风范,名声颜面,您如此做,又有何颜面?”
江晚雪自己受点委屈不算什么,一旦与母亲有关,她就无法忍受。
在这府里十六年,她处处恭敬避让,都是小事。
可她母亲是这永安侯府的主母,是上了族谱的侯府夫人,岂能因她亡故,就能无视?
江晚雪的发问振聋发聩,满堂之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江明栋也没想到他这软包子一样的嫡长女会突然在这花厅说出这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