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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只要伸手查银,必然要揪出无数的贪官米虫,那么李秘这个新任左都御史,就能够插手进来,与叶向高强强联合,两个都是新官,三把火却是一并烧起来,效果可就可想而知了!
“这朝廷里头的事,说白了也就是平衡二字,与皇上而言,是恩威并施,于我等阁臣而言,则是张弛有度。”
“若太过强势,逼迫太紧,势必会让官员群起而攻之,可若是太过放纵,又碌碌无为,所以在抓紧清查银子的同时,必须在别的方面给官场一个找补……”
沈鲤如此说着,便是李秘都听得入了迷,他虽然一生清正,但毕竟是阁臣,官场之道,于七十多岁的沈鲤而言,已然是信手拈来了。
“如何个找补法?”叶向高也是迫切地问道。
沈鲤看了看他,而后说道:“这就要李秘出场了。”
“我?”
李秘也疑惑起来:“我这新任左都御史眼下可真是放纵,都快碌碌无为了,能怎么找补?”
沈鲤也被李秘逗笑了。
“左都御史可不仅仅只是抓人,必要的时候,放人的效果会更好一些,放人之后再抓人,这就是最高明的手腕了。”
“放人?放谁?”李秘也终于是明白过来,原来沈鲤所谓的找补,就是让李秘去放人,但想要放人,就必然要查清楚原委,若是无辜冤枉,自是要放的。
“你放了三个人,便足以找补官场上的怨怒了。”
叶向高听到此处,也是竖起耳朵来,这可不是笼统的解惑,而是手把手地教导,几乎是一口一口地喂养了!
“这三个人,一个是漕运总督李三才,一个是咸宁知县满朝荐,另外一个需要起复为官,乃是东林先生顾宪成。”
这个李三才和满朝荐是甚么人,李秘是不清楚,但东林先生顾宪成的鼎鼎大名,李秘还是听说过的,因为可以说,没有顾宪成,就没有后来的东林党,顾宪成乃是东林书院的创办人!
沈鲤所提出的这三个人,也着实古怪,一个是堂堂漕运总督,一个却又只是个知县,最后一个又是被罢黜,只能回乡讲学的先生,怎么就能够把清查银两所造成的“公愤”给找不回来?
李秘看不清楚,叶向高却心中有数!
也不待沈鲤解释,叶向高已经苦笑连连了。
见得叶向高这等表情,李秘也是投来质疑的眸光。
叶向高便解释道:“沈阁老高才,这确实是一方良剂,咱们之所以清查银两,往大了说,是为了充实国库,往私心些说,是为了讨好皇上。”
“而讨好了皇上,代价却是得罪满朝文武,虽然有些怪异,仿似在说满朝文武与皇上是对立的,但事实确实如此。”
“至于这三个人,看着八竿子打不着,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让皇上给赶走或者抓起来的,而满朝文武都在不断谏言要放过这三人。”
“顾宪成创办东林书院,联合东林八君子,发起东林大会,制定东林会约,成为东林党魁,宣扬政治,评议朝局,朝中官员很多已经是他的拥趸,奏请起复顾宪成的奏章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然而皇上却全都留中不发。”
“至于李三才,他是因为上疏奏请补大臣、选科道官、起用弃臣等,才惹了皇上厌恶,废弃诸臣哪一个不是皇上点的头?李三才却三番四次提请起用,皇上能高兴?”
“李三才还说被废弃诸臣,只是议论自己的意见而触犯了当局,却被罢斥,永不叙用,他们无逆于皇上,忠心耿耿,却被人假借主怒之威以禁锢诸臣,又借口逆主之名以掩饰自己的过失。负国负君,莫此为甚!”
“李三才此言,是为邹元标、赵南星、顾宪成三人而发的,他上了奏疏之后,官员们又旧事重提,开始谈论张居正的事情,情况日益严峻,皇上不抓他,如何能平息舆论?”
“至于满朝荐,虽然只是个知县,但闹腾的都是大事,此人有才,但性格古怪,事迹也着实不少,今次被抓,也着实冤枉。”
“事情起因是陕西巡按余懋衡弹劾梁永走私货物到京畿,梁永报复,雇佣伙夫,两次下毒,想要害死余懋衡,咸宁知县满朝荐便抓了伙夫,要依法办事。”
“梁永生怕自己被揭发,竟然带兵冲击县衙,想要杀人灭口,可惜满朝荐早有防备,他未能得逞,便开始暗养数百甲士,人人皆言梁永必反。”
“满朝荐听说此事,本着除暴安良的心思,出兵打击,梁永却写了奏折,诬告满朝荐打劫上供给朝廷和皇上的金银货物,皇上便把满朝荐给抓了……”
“不问青红皂白就给抓了?”李秘也有些惊愕,没想到朱翊钧竟然做出这种昏聩之事来。
“因为梁永本是御马监的监丞,后来又成了税监,他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这些年来进贡给皇上的金银财宝,数量多得连皇上都大吃一惊……”
李秘终于是明白,终归到底,还是银子和官场人心的问题!,!
再者,只要伸手查银,必然要揪出无数的贪官米虫,那么李秘这个新任左都御史,就能够插手进来,与叶向高强强联合,两个都是新官,三把火却是一并烧起来,效果可就可想而知了!
“这朝廷里头的事,说白了也就是平衡二字,与皇上而言,是恩威并施,于我等阁臣而言,则是张弛有度。”
“若太过强势,逼迫太紧,势必会让官员群起而攻之,可若是太过放纵,又碌碌无为,所以在抓紧清查银子的同时,必须在别的方面给官场一个找补……”
沈鲤如此说着,便是李秘都听得入了迷,他虽然一生清正,但毕竟是阁臣,官场之道,于七十多岁的沈鲤而言,已然是信手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