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和我说也没用,”胡莲依淡淡回应,“我无法帮你作答。”
“其实……”阿墨突然戴回墨镜,但那并不能遮挡他逐渐升温变红的脸,“你可以。”
虽然已经很久没有与他人长时间交往,但胡莲依过于敏感的情感感知天线依旧捕捉到阿墨未言明的深意。
可她害怕自己再次表错情,当年被当面拒绝的阴影仍旧挥之不去。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胡莲依表面故作镇定,实则内心的小鹿正在久违地活蹦乱跳。
阿墨又脱下墨镜,深情凝望胡莲依的眼睛,“意思是,你可以成为我留在这座城市的另一个理由吗?”
“你把我当成拒绝回老家结婚生子的工具?!”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阿墨顿时慌张起来。他本想模仿文艺片里的告白句式,结果却弄巧成拙。
他当真喜欢胡莲依,至于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对方的,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当初,他的朋友顶着半边熊猫眼夜归,同他讲述刚才遇到影院版“卡西莫多”之时,他就对对方产生谜一样的兴趣。
于是阿墨借用道歉之名,特意上门拜访,却发现那个住在老电影院里的怪人并不像朋友口中那般可怖,反而还有点好看,至少是他喜欢的类型。
但是阿墨之后经常来此处看电影,并非为了泡妞,而是他当真喜欢老电影,于有生之年竟然能遇到在大屏幕上播放老电影的宝藏电影院,这里简直就是他的世外桃源。
后来,他来的次数多了,和老电影院的唯一员工胡莲依也慢慢熟悉起来。对方虽然依旧保持沉默,但不像刚开始那样排斥他了。
所以当他再次提出参观放映室的请求时,胡莲依没在拒绝他。
进入放映室的阿墨就像一个兴奋的好奇宝宝,曾经只在资料里见过的老设备居然出现在眼前,阿墨感受到朝圣时特有的神圣与感动。逐渐地,他从眼看手不动发展成亲自上手播放自己百看不厌的老电影,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开始对胡莲依产生心动的情愫。
对方其实并不像她外表表现出来的那般冷冰冰,有着温柔又细腻的情感,或许因为曾经受过某种伤害,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阿墨不知道自己能否成为那个治愈对方的人,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是。
某一天,阿墨因为与电影里的情节产生共鸣,不由触景生情。他向胡莲依诉说自己的过去与现在,情至深处时,他突然向对方告白。只是由于方式有些矫情,险些让对方误会他的真意。
“你真的……喜欢我?”胡莲依仍不敢相信。
阿墨连连点头。
“可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着怎样的过去。”
“我知道你叫胡莲依,在这家老电影院工作了三年零四个月,就足够了。”阿墨说出自己的理由,“会仔细擦拭每一件老设备,细心保管每一卷电影胶片的人,能坏到哪里去?”
因为过去的阴影,胡莲依始终在纠结,阿墨也不想逼她,便递给她一张卡片,上面写着“红玫瑰咖啡厅”。
“这是我兼职的地方,如果我没有在剧组里,就一定会在那里。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爱,就来这地方找我,或者在前台放一只红玫瑰,我便知道你的回答。”
那天夜里,胡莲依头一次因为心跳过响而睡不着,每当她闭上眼睛,都会听到心脏血脉偾张的跳动声。
她不否认自己对阿墨抱有好感,可她上一个抱有好感的人最终是如何对待她的,胡莲依始终不敢忘怀。
万一对方说的都是假话,只是把她当成练习演戏的对象来耍弄怎么办?阿墨是个演员,虽然她没见过他演戏的样子,但再真诚的眼神、再真挚的情感都能被演出来,她不愿冒险,不想自己的真心再次遭到践踏。
阿墨不再出现在老电影院,胡莲依以为自己能够慢慢淡忘对方。
平时太过无聊的时候,胡莲依也会利用职务之便,给自己放一部老电影。这时她无意间拿出《罗马假日》,不禁回想起阿墨关于男女主角最终由于身份关系,而无法走到一起的遗憾感言,以及对方因入戏太深而大为难过的憨态可掬,忍不住嘴角上扬。
这时胡莲依才意识到,这里的每一部老电影,都能让她联想起阿墨的模样。
她突然发了疯似的翻找行李箱,从箱底翻出那条曾是她最爱的连衣裙,可是大学毕业之后,她却再也没有穿过。
胡莲依换上那条连衣裙,拿着快递闪送过来的红玫瑰,站在老电影院的大门前。从三年前迈进这扇门起,她似乎再也没有迈出去过。
因为平日里都有网络、外卖和快递帮助她与外界保持联系,所以她还没有真切感受到与世隔绝的隔离感。可是现在,当需要她亲自走出自己画出的圆圈时,胡莲依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的手开始颤抖,掌心正在冒汗,面前就像有一堵无形的墙禁锢了她的脚步,令她停滞不前。
这时候,午后的太阳斜着照进老电影院的大门,恰巧照射在她的连衣裙摆上。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裙子上多出莫名的黄斑,是岁月留下来的伤痕。
胡莲依顿时泄了气,先前的兴奋荡然无存。她看了看手中的红玫瑰,不由苦笑。
“我究竟在干什么?”
说罢,她随手将玫瑰花丢出门外,头也不回地转身回去。
“这一切都是叶一许的错……”胡莲娜喃喃自语道,“这一切都是叶一许的错……”
“……未免有些过分了喂!”旁观到这里,立然忍不住发言,“是你自己没有勇气开启下一段新感情,然而却把上一段感情里受到的创伤当作逃避的借口,就算叶一许是个渣男也不值得你为他这么做!”
叶一许莫名其妙躺枪,“刚才还说这不是我的错,怎么转眼又变成我是渣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