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侍讲。”
陆侍讲本在恭房之外悬着有人在内的牌子,这会儿听到一声呼唤,有些茫然的看了过去。
“林,林学士。”
陆侍讲忙要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冲着林腾行礼,而林腾一改方才在席间的和善可亲,脸色阴沉的看着陆侍讲:
“陆侍讲,这就是你办的差事?你也是翰林院的老人了,竟然能做出这等把好处巴巴送到旁人手上之事……简直愚不可及!”
最重要的是,徐瑾瑜那是什么人?
那是他们要共同对付之人!
翰林院的消息传播的很快,林腾又是仅次于杨掌院之人,是第一个得知自己人送“大礼”直接送到人家手上的事儿,差点儿没气炸了肺。
这样初出茅庐的新人,只有打一开始就压制住他,后面才好将他揉圆搓扁,好能让背后的主子痛快。
最重要的是,徐瑾瑜竟然可以在上值第一天,便这般来势汹汹,接下来,自己十之八九无法完成任务了。
林腾想到这里,眼神顿时锐利起来。
“林学士,下官……”
陆侍讲嗫嚅着唇,他饮过酒,还有些迟钝,并没有察觉到林腾的凛冽气势,这会儿他苦笑道:
“下官这辈子或许都没有在京城置宅置产的命,故而,林学士便当当初你我并未在顺国公府见过面吧。”
不管是顺国公府,还是那笔巨额赏赐,不是他的就不是吧。
时也,命也。
“你说什么?到了这一步,你要打退堂鼓?”
林腾直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提住陆侍讲的衣领,陆侍讲年长于林腾,再加上他一直疏于锻炼,竟是挣脱不开。
而林腾这会儿也有些激动,他双目赤红,牙根咬的脸颊如磐石般坚硬,额角的青筋仿佛下一刻就会爆炸:
“当初说好你我联手,将徐瑾瑜排挤出翰林院,现在你跟我说你要推出?
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陆原!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这事儿对你来说,或许只是一座宅子,可对我,那是我的身家性命!现在你想退出了?做梦!”
“不,不,不,林学士,徐修撰人性子很好的,你又没有开始行动,还来得及反悔的。”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
林腾缓缓攥起拳头,其实,整个翰林院里,陆侍讲的日子才是最令人羡慕的,他虽然清贫,可是夫妻和睦,子女绕膝。
他拥有林腾所羡慕的一切。
以至于这一次,陆侍讲为了一座宅子应下顺国公府的要求时,他觉得又荒谬又可笑。
等到了这一步,林腾更是打心眼里升起一种果然如此的情绪。
可是,倘若陆侍讲当真无知无觉也就罢了,但现在,他不能退,他也不允许陆侍讲退!
林腾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送来了陆侍讲。
“陆侍讲,你方才说了,那徐修撰好性儿,他也才不过是个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小子,你又何必畏惧他?”
“不是畏惧。我……”
陆侍讲回想了一下少年那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吾不过是看在你我同病相怜的份上罢了”,一时不由哽咽:
“我敬重他的品性,小小年纪,便肚能撑船,以非池中之物,更何况,便是顺国公府想要对付他,还要借你我之手,林学士,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可本来准备与陆侍讲商议接下来要如何对付徐瑾瑜的林腾,在听到陆侍讲准备撂挑子不干时,眼中便已经涌上了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