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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请看。”
屋子里不多时就站满人,余氏方氏帮着把帐本子送到宝珠的面前。宝珠拿不下,余氏方氏就送到桌子上,在宝珠手边。
宝珠把手中那本随意握着,扫眼看来的管事们有高有矮,但都上了年纪,在中年以上。宝珠把帐本子放下,和气地道:“各位辛苦,母亲让我来,并不是查帐的,而且各位全是母亲相中过的,又管了这些年,我并不懂,轮不到我说什么。余妈妈方妈妈把帐本子交回吧,还照原样儿的管着就好。”
地上站的管事们全刮目相看,这位奶奶看着年青,却肯相信老家人。其实宝珠说的也对,她初来乍到又懂什么。再说家人们交帐本子是应该,宝珠却查不过这好些家铺子。而且家人们中有人不好,袁夫人能不管吗?郡王妃离得近难道也不管?
还有舅父虽然看似一身麻烦,但由他殷殷想接走袁夫人来看,也不会不代妹妹料理。就是他闲空儿不多,也不会丝毫不过问才是。
宝珠想我何必盘查来去,没的生出来有,寒了这些主人在外,还打理铺子人的心呢?
她先把个大方面庞摆出来,以安管事们的心。
奶奶我不是来换管事的,也不是对你们不放心,你们可以放心的做事,还和以前一样。
余氏方氏在下午的接触上,都知道这奶奶不是那小家子气尖酸揽银子钱的人,她们也暗自想过,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品,小爷又是什么样的人物,听说中了探花,看书都不走眼,还会看错亲事吗?
看书不走眼,看人走眼的人多了去,但在余氏方氏心里决计不是她们的小爷。
见宝珠果然不揽事儿,余氏方氏更要恭敬她才行。道:“奶奶既然来了,不看看可怎么行,想是奶奶走远道的累了,也是我们考虑不周,今天就着急呈上来。”宝珠心想这一对人可真是精明,万一我是个查帐的,你们不今天呈上来,不就遭到怀疑?
而她们怪在自己身上,是我们考虑不周,急着呈了上来。
听下面的话,又是句句为宝珠考虑。
“奶奶说不看,那怎么行?夫人让奶奶来,一眼也不看,也不好。不如帐本子放下,奶奶横竖是要住上几天,把这里游玩一遍,歇息过来,慢慢的再看不迟。奶奶总有指点,请吩咐才好。”
宝珠现在知道母亲把这里丢下来,在京里一呆几年不担心是为什么了。不管是余氏还是方氏,都是精明又本份,老实又可靠。
说出来话来字字珠玑。
“奶奶不看,也不好,”见到夫人,您也不好回话是不是?假如夫人随意的问上两句,您总不能回我相信母亲的家人,我没看。
“不如帐本子这里放下,”他们底气十足,不怕查看。
“奶奶看过总有指点,”这话谦虚得宝珠才起生意才有铺子一年左右的人劲头足足的,心痒痒的都想把孔老实那里学来的生意经说两句才好。但好在宝珠涵养素来是高的,还能压得住这让老家人恭维后,心里那突突冒泡的话头。
宝珠比下午更认真地打量他们。
下午是看出余氏方氏的勤谨,这晚饭前是看到余氏方氏的本份。精明,自然是随着勤谨和本份无处不在。
精明,与本分,并不冲撞。可以同时在一个人身上表现出来。
方氏和余氏为人是精明的,做又守住下人的本份。宝珠暗叹,母亲好福气!宝珠心生羡慕,宝珠几时能有这样的家人呢?
侧目看向红花卫氏梅英,宝珠又安心地笑了,宝珠也有,宝珠不但现在有,以后也要按母亲所有的来学,教出一大批这样的家人。
管事们送帐本子,却让新奶奶暗中把家人们互相作个比较。比完不分上下,新奶奶颇有光彩。把帐本子让红花收下,再道:“赏!”
顺伯和孔青,郡王府的家人们也两两配对,抬上一个又一个小箱子来。宝珠愕然,这不是我从京里来的箱子啊。宝珠抚额头,姐姐你又自作主张了。宝珠要赏人,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见箱子打开,里面是京里出的尺头,在这边城上是很见到的布料。又有各式小银锞子,打开来晃闪着人眼睛。
又有京中新式样金簪子银簪子,戒指耳珠也全是京中式样。看得余氏方氏等人笑得合不拢嘴,都上来拜谢:“大老远的,难为奶奶想着带来,那车马功夫可费了不少,多多谢过。”
宝珠笑容可掬,但在心里嘀咕,这才不是我想着的,这车马功夫也不是我费的。我就是怕麻烦姐姐,才不肯带这些东西。我问过母亲约有多少家人,母亲报了个数儿,又说几年过去,滋生的家人也就长成,带多少东西去赏算不出,还是就地儿取银子打赏也简捷。
宝珠嘴上答应,心里也不肯,心想我虽然是这个家里的唯一媳妇,去到就拿母亲的钱打赏人,也让下人们笑话。她还是自己带了东西。
这金银簪子,金银戒指耳珠,实在与宝珠无关。
宝珠只纳闷,我的东西呢?我带了许多的新奇金银锞子来赏人,我的东西去了哪里?
姐姐肯定不昧下,可你擅自出钱也属不对。宝珠想再见到她,要和她好好的谈谈才是。宝珠就没有母亲的铺子,那时候还没收过表凶的薪俸,一开始也打算自己养活自己,带了许多的草药和轻巧珠宝,准备这里卖钱,维持宝珠的开销。
再说京里铺子全交给孔老实,自有一份收入。
宝珠忽然发现自己借这件事发了财。难怪说嫁人可以穿衣吃饭。
太子殿下有一笔银子等着自己在这里衙门口儿上取,又有离开京城的那天,祖母通知各家亲戚们来送。上年纪的亲戚们,叫姨祖母表舅祖母的人冲老太太面子过来,除了路菜以外,各家出的全是银子。
表兄们和袁训都好,没有送成袁训他们遗憾,就重重的送宝珠。除了家里送的钱以外,表兄各有私房银子相送。就是小二是表弟,也送一百两。对宝珠说:“四表姐不会同我虚客套,你这一去就要数年才回。我表兄他上战场去了,一年两年不回来,你吃什么你喝什么?”说得宝珠跟个穷光蛋上路似的,又不收他的就成了假客气,宝珠也收了。
这样宝珠一家子能收好几份儿钱,董家阮家全是祖母送过,伯母舅母们送,表兄表弟表姐妹们也有相送,宝珠出趟远门儿,一天收了数千两银子。
阮梁明董仲现全在太子府上当差,他们把宝珠叫到一旁,告诉她:“这钱我们帮你收了,全送往太子府中,边城有常例银子珠宝战利物品发来,太子殿下这边收下算官中的,把银子数目你拿着,你去边城衙门里取。那边扣下,这边补上,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