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箱子打开,里面是京里出的尺头,在这边城上是很见到的布料。又有各式小银锞子,打开来晃闪着人眼睛。
又有京中新式样金簪子银簪子,戒指耳珠也全是京中式样。看得余氏方氏等人笑得合不拢嘴,都上来拜谢:“大老远的,难为奶奶想着带来,那车马功夫可费了不少,多多谢过。”
宝珠笑容可掬,但在心里嘀咕,这才不是我想着的,这车马功夫也不是我费的。我就是怕麻烦姐姐,才不肯带这些东西。我问过母亲约有多少家人,母亲报了个数儿,又说几年过去,滋生的家人也就长成,带多少东西去赏算不出,还是就地儿取银子打赏也简捷。
宝珠嘴上答应,心里也不肯,心想我虽然是这个家里的唯一媳妇,去到就拿母亲的钱打赏人,也让下人们笑话。她还是自己带了东西。
这金银簪子,金银戒指耳珠,实在与宝珠无关。
宝珠只纳闷,我的东西呢?我带了许多的新奇金银锞子来赏人,我的东西去了哪里?
姐姐肯定不昧下,可你擅自出钱也属不对。宝珠想再见到她,要和她好好的谈谈才是。宝珠就没有母亲的铺子,那时候还没收过表凶的薪俸,一开始也打算自己养活自己,带了许多的草药和轻巧珠宝,准备这里卖钱,维持宝珠的开销。
再说京里铺子全交给孔老实,自有一份收入。
宝珠忽然发现自己借这件事发了财。难怪说嫁人可以穿衣吃饭。
太子殿下有一笔银子等着自己在这里衙门口儿上取,又有离开京城的那天,祖母通知各家亲戚们来送。上年纪的亲戚们,叫姨祖母表舅祖母的人冲老太太面子过来,除了路菜以外,各家出的全是银子。
表兄们和袁训都好,没有送成袁训他们遗憾,就重重的送宝珠。除了家里送的钱以外,表兄各有私房银子相送。就是小二是表弟,也送一百两。对宝珠说:“四表姐不会同我虚客套,你这一去就要数年才回。我表兄他上战场去了,一年两年不回来,你吃什么你喝什么?”说得宝珠跟个穷光蛋上路似的,又不收他的就成了假客气,宝珠也收了。
这样宝珠一家子能收好几份儿钱,董家阮家全是祖母送过,伯母舅母们送,表兄表弟表姐妹们也有相送,宝珠出趟远门儿,一天收了数千两银子。
阮梁明董仲现全在太子府上当差,他们把宝珠叫到一旁,告诉她:“这钱我们帮你收了,全送往太子府中,边城有常例银子珠宝战利物品发来,太子殿下这边收下算官中的,把银子数目你拿着,你去边城衙门里取。那边扣下,这边补上,是一样的。”
宝珠于是收了那张写满姓名和银子的纸笺上了路。在路上回想难怪全出银子,原来是表兄上门收的。
又有袁夫人把铺子交给宝珠,宝珠想我的钱已经花不完,又何必再用姐姐的。见家人欢欢喜喜收下来,银戒指银簪子全是赏铺子里伙计的,由管事的带回去。宝珠郁闷,我的呢?我的心意全闷在心里了。
管事们都出去,余氏方氏给宝珠看晚饭。郡王府中的侍候人走进来一个,笑道:“王妃说舅奶奶不要多心,舅奶奶来了,怎么能让舅奶奶花钱,舅奶奶的东西王妃放着呢,等舅奶奶回去,还给舅奶奶带回去。”
宝珠道谢,看着她出去,心里还是闷闷。这姐姐,你不是不喜欢宝珠的吗?
……
晚饭干净精洁,田里现采的菜,米也是新碾的。现拉的过水面,现蒸的大包子,腊肉野味儿全是这里的味道,宝珠吃得香甜,不知不觉吃得比平时多。
梳洗已毕,卫氏在外面上夜,把门关上后,宝珠取起小烛台,这是她现要的,瓷烧制的冰凉却精巧,对红花抿唇笑:“来吧,看看我们谁找的多。”
红花也举个小烛台,主仆在袁训房里从前到后的乱照墙壁炕头木头家什。“哎,我找到了,”红花指着桌子上,上面也刻着字,“训”。
没一会儿,宝珠也找到一个。宝珠不是单纯的找,找到一个以后,她就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短剑,这是瑞庆小殿下送的,宝珠路上无聊,和红花拿客栈桌子板凳试过,锋利无比,入木如切泥。
此时宝珠拿着这剑,就在找到的训字旁边刻上,“珠”。
记得性起,宝珠后面就刻“宝珠来也”,“宝珠陪你”,还好不是最调皮的人,没刻“宝珠到此一游”。
刻到书架上时,宝珠对红花偷瞄一眼,心中遗憾。怎么让红花睡在房里呢,如果是自己在房里,就可以把表凶私藏的宝贝,那话本儿书细细的看上半夜,窗外秋风呜咽,而对书如对表凶还在,那该有多好?
宝珠一面遗憾,一面在书架上刻:不用心念书者,重重打手心。想想窃笑,又在下面加上一行小字,瑞庆公主殿下很愿意执行。
想来小殿下必然是开心啊开心的,点头说好。,!
府中,你更不应该去了。又说舅母不必拜见,看来个中内幕也是一言难尽。
也许还有别的事情。
听方氏还在描补刚才的话,笑道:“姑爷身子不好,夫人有了郡王妃以后,依老国公夫人的意思,当天小襁褓一包,就要把郡王妃带走放她房里。她早早备下的有暖车,又是四个奶妈子。可夫人不答应,说她才当母亲,她舍不得孩子,她要多看几天,郡王妃就满了月才走。在没满一周岁以前,不是天气特好,老国公夫人从来舍不得送回来,怕病呢。一周岁后郡王妃会走了,才时时的往来,在这里住上几天。”方氏说着眼泪下来:“说起来,老国公夫人是个多好的人啊。”
“是啊,又慈祥又和气,把郡王妃疼得像心尖子一样,偏偏她又疼女儿,夫人一想女儿,老国公夫人再舍不得,也把郡王妃送回来。哪一回送,不是辆大车,二三十个从人跟着。”余氏也跟着缅怀起来。
这样的盛景,让卫氏梅英红花只想想,就肃然起来。
这样的好人,让卫氏梅英红花一起把帕子放脸上,这好人儿怎么就去了呢,怎么不等着见我们奶奶,你的外孙媳妇一面,要知道我们奶奶可也是个好人啊。这好人,不应该见上好人一面再走吧。
余氏方氏见把奶奶的下人也惹得一起难过,忙又展开笑容:“却是高寿呢,老夫人去世时可近古来稀的年纪。”
古人七十岁上下,可以算是高寿的。
卫氏梅英红花一起长长的:“哦……”这年纪那是等不得见奶奶。
宝珠又把炕头上箱子打开。
箱子有两个,一个是红木的,一眼可以看得出来雕花精致。另一个是却一般木头的,虽然抹得干净,可也不能掩饰上面的陈旧,岁月留下的斑驳。
宝珠从没有见过农家旧箱子,就先打开旧的。
“哎,奶奶小心挤到手,”余氏方氏都没想到从京里来的奶奶会兴趣浓厚,想阻拦时已经来不及。宝珠开了箱子,这就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