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张氏想不是十五,这月亮怎么会圆呢?
老太太忙叫人:“梅英,余家的孩子今天是秋闱最后一场吧?”张氏也就想起来,余伯南在京里下秋闱,八月九日、八月十二日、八月十五日,共计三场。
梅英就离席来回:“可不是最后一场,昨儿又让人送吃食去,余公子说等出考场,明天来拜谢老太太。”
“好好,考得出来也就好了。”老太太笑逐颜开,仿佛有多么的喜悦余伯南。
这就散了酒,大家回去睡。张氏洗过,睡不着就想今天老太太的话,又想她的表情神色。张氏心想又学了许多,老太太再笑容满面对余伯南,背后也说他能作官,可宝珠亲事,还是没有许给他,不肯和他作一家人。
这老太太,跟她过了一辈子,总是一套又一套的,让人猜不透。看来。年青的时候也吃过不少的亏,才能有今天这样的练达。
……
十五一过,就是十六、十七……。转眼间,十八就到。
安袁两家张灯结彩,喜字儿早贴门上。一大早,袁家院子里像放牛场,三、五个小厮从厨房里出来:“让让,我们送水的。”院子里不下几十个人,是太子府上派出来帮忙的。
袁训揉着眼睛,却是从条春凳上坐起来,对着房中榻上床上还有另摆开的床榻上人骂:“都给我起来,今天我就成亲了,快起来把我屋子收拾好。”
嘻哈声顿起一片。
阮梁明、董仲现、柳至等人,一共十几个少年全挤在这房里,大家对着袁训笑:“帮忙的来得早,主人倒敢嫌不好?敢是成亲这天想挨顿饱揍不成?”
袁训是提前一天休的假,而少年们当晚就跟来,都说提前进新房。
当主人的无处去睡,只能春凳上挤身子。
袁训咧嘴:“幸好我今天就要成亲了,成亲了。这春凳上再睡几天,还不把腰睡折吗?”柳至大笑:“看看这新郎倌说的话,你是面人儿?告诉你吧,你天天吵着要去当兵,等你去当兵你就知道,有条春凳睡就算便宜你,至少平整。”
“咳咳,我说小袁,我们是为你好。洞房前多炼着筋骨皮,洞房时更美满如意……。”
“哈哈哈……”
爆笑声中,顺伯也来送净面水。少年们见到顺伯,就更笑得厉害。顺伯换的是新衣服,身上扎着大红绸带,绸带上结出一朵红花,整整齐齐在身前,把顺伯的老脸上皱纹全映红。
有点儿老来俏的味道。
董仲现挤着眼睛笑:“顺伯,太大了。”
“小爷说什么太大了?”
“您这绸花太大了,晃人眼睛晃人眼睛。”董仲现又对着四面的喜字笑。袁家的喜字对联,都不是外面买的。是少年们你一张我一张写出来的,如今看上去,墙头门上,行草楷隶俱在,颜柳王都有,不说龙飞凤舞,也是处处铁划银钩。
顺伯就回他一笑:“嘎。”放下水出去,到无人的地方,自语道:“小爷成亲,我戴朵绸花怎么了,你说太大,我还嫌小。”把绸花上结再展开一些,自己端详过,笑得满面皱纹菊花放,再去张罗别的。
大门,让人敲响。
顺伯去敲门,见又一群人华衣美服的,拥着一个趾高气扬的少年进来。他不怎么认识,不是常来往的人,就去叫袁训。
袁训才出房门,就傻了傻眼。来的不是别人,全是跟太子党们打架的那些人。梁山小王爷居中,这个还可以忍耐。而小王爷旁边站的,却是袁训见到就手痒的人,文章侯世子韩世拓。
袁训的拳头就攥了攥。
他见到就想打他,而韩世拓呢,见到袁训就要往他手上看。见袁训拳头才动,韩世拓就哈哈腰:“慢来慢来,妹夫,我们是来贺喜的。”把手中提的一包子东西亮出来。
梁山小王爷更要笑:“哈哈,不错,我们是来贺喜的,这个,不是你姐夫吗?”韩世拓也觉得自豪:“哈哈,妹夫,我是你姐夫啊。”
袁训一阵恶心。
你是我姐夫?
我姐夫威名赫赫,威震三军,满朝中年青将帅中有名。你算什么……我姐夫?
袁训很想买块豆腐去撞几下,你把我姐夫的人都丢得干净。
他的表情让梁山小王爷捕捉到,小王爷更要笑。这个小爷看不起的花花公子,成了你姐夫?真是笑死人。
你家大姨子真不长眼。
“把我们的贺礼抬上来。”小王爷一声令下,也送上数抬礼物,有金有银有玉有鸡鹅之物。袁训谢过,古代酒宴都是摆在家中,虽然客人来得早,这厨子也早就到位,也是太子府上派出来的,红案白案打杂剥蒜的共有十几位,桌子也早放好,就请梁山小王爷等人先入席。
阮梁明等人也来见过,却私下互道:“他来作什么?”
“你没见到是道喜的?”
“道喜的倒来这么早?”古代成亲,很多的风俗是下午接新娘。这一大早上的,少年们才净过面,小王爷就率众到来。要不是他们也换的全是吉服,有个贺喜模样。少年们会当他们是来搅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