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商客,好奇怪”她笑,“不等我出来就走了,我再追上去,都走到马车下了,他又走了。”
她和曲池一道回到香铺里,王小二递过那北地商客写的名帖,写的是有事不得久候,约香铺主人明日到酒楼叙话。
“一万两银的营生真的假的怕不是诓人。”甜酿嘀咕,翻来覆去看那名帖,字写的不算顶好,中庸而已。
“管他真假,明日见了自然知晓。”曲池回她。
“这人生得什么模样?”甜酿问小玉几人。
“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说是北直隶来的,说话带些京腔,生得很清俊,斯斯文文的。”
小云也来插话:“这个官人生得很好看,眉眼都很黑,眼睛薄薄的,长长的,往下垂着看人,像像细柳一样,又凉又亮。”
众人笑话她:“你这什么比喻?”
第二日甜酿和曲池一道去酒楼赴约。
客人已至,正在雅间喝茶,夫妻两人近前,在门外听见内里有咿咿呀呀的管弦之音。
屋里有青年倚窗看景,青衫玉簪,慢慢啜吸着香茶。
他背对着她。
甜酿脸色煞白,屏住了呼吸,胸腔里是擂鼓般的声音。
那人听见动静,回过头来,冲着来人微微一笑。
不是他。
确实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皮肤白皙,相貌斯文,看起来有些风流俊俏的意味。
天水碧的衣料,在北直隶也常见,他身上穿的这一身,裁剪也普通,刺绣尚可,算不得上品。
不是他。
只是略微有些相似。
“胡公子?”
“正是在下。”那人操一口京腔,笑吟吟,“两位请坐。”
胡公子看着眼前女子的目光盯着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上,无奈抬手苦笑:“茶壶碎了,扎了手,伤的不轻,让宋夫人见笑了。”
她也不好盯着人的手看,微笑道:“抱歉,是我失礼。”
寒暄过后,胡公子表示来意,听说西湖边有间新开的醉香铺,香品新颖精巧,很受时人追捧,他从北直隶来,第一次见这样的香,颇觉新鲜,想贩一船带到北直隶去卖。
胡公子滔滔不绝,一万两白银的香品,有几千件,搬空整个醉香铺,再让香坊的人不眠不休做上几个月,也未必赶得出来这样的大数目。
“无妨。铺里有多少盈余供我,我就取多少。要紧先把约书签下,以后每月新补香品,都经船运到北直隶来。”胡公子道,“我先付五成定金,另外五成到货后再付。”
听起来是桩好买卖。
胡公子只管在北直隶收香品,不管运程,曲池问:“若我们雇船北上,之前未做过这样的营生,一开始怕是有些岔子,还有钱塘至北直隶一路的关卡税所,这也是一大笔银子,谁来分担也是个说头。”
“这倒无妨,我自己倒有些门路可以引荐给府上,南来北往的漕船,付一笔私银,可都是不征税的,拖个可靠的人夹带出去便是。”
甜酿从椅上站起来,就要推辞:“胡公子,对不住了,这生意我们不能做。”
她脸色苍白,拉着曲池就要往外走。
曲池一个踉跄,被她拖着往外去:“九娘九娘”
他瞧见她脸上的古怪,狐疑问:“怎么了?这是笔大买卖,你不乐意做么?”
她只觉得不安,隐隐不安,体内血液倒流,鼓声阵阵,仿佛前面是张天罗地网,只等着她一头扎进去。
可这人一点一滴都挑不出毛病来,是她多疑了,还是什么?
甜酿咬唇:“做人不能太贪心,听着虽好,谁知是不是一张画饼。”
曲池抱着手,锃亮的眼盯着她看:“九娘你怎么了?这两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