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郎君是在晚上来的,月色朦胧入窗,她穿着这件衣裙,被烛火一照,便犹如披上了一层清透的烛光,更显得灵动美婉。
卫蓁换好衣物,拿起螺黛画眉,之后对着镜子反复照看,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好像显得太过重视。
放在从前,她可从来都没有与他见面前,如此认真地打扮过。
卫蓁犹豫了半天,决心还是怎么简单怎么来好。
她将绾好的发髻松散开来,往身后拢了拢,叫自己尽量看上去随意松弛一点,再往发间抹上一点香,不用太过浓烈,只稍微取了一点香,只让他凑近时能恰好闻到一点便足矣。
她再用脂粉扫了下眼角,用黛粉沿着睫毛描摹,将眼尾拉长,双眸看上去更显
这便是女儿家的小心机,没有过度地抹粉,只淡扫了下眼睛,但男儿家对胭脂水粉不了解,哪怕到时候他挨着她的面容,也根本发觉不了她画了哪里。
做完了这一切,卫蓁将梳妆台收拾好,取来长琴,等着祁宴的到来。
一灯如豆,烛光摇曳,蜡烛一寸寸燃烧。
不知过了多久,卫蓁从琴谱中拔出思绪,听到雨水敲窗淅淅沥沥之声。
外面下雨了,起初还是小雨,之后便成了磅礴大雨。
卫蓁起身走到窗边,伸手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天边云层涌动,闪过青色的光芒,“轰隆隆”一声,闷雷犹如从房梁上滚过。
卫蓁的眉心稍蹙。
恰在此刻,殿外响起敲门声。
卫蓁连忙过去,打开门,却见来人不是祁宴,而是公孙娴。
公孙娴手中抱着枕头,满身都是雨水,脸颊被湿淋淋的,显然是冒雨跑来的。
卫蓁道:“怎么了?”
公孙娴道:“夜里打了雷,我实在害怕,一个人睡不着,冒昧地想来问公主一句,能否与你一同睡?”
卫蓁手搭在门框上,有些犹豫,又一道雷声响起,面前少女脸色煞白,身形瑟瑟发抖,握着卫蓁手腕的那只手一下收紧,整个人仿若受惊过度,仓皇极了。
那双杏眼绯红,楚楚可怜地看着卫蓁,“公主,可以吗?”
卫蓁退开一步,将门打开道:“进来吧。”
公孙娴露出笑容,“公主真好。”
她跨入门框,卫蓁去柜子里拿来一套自己干净的寝衣给她换上,让她先上床歇息。
“已经到了入睡的时辰了,公主不一同来歇息吗?”公孙娴拽住卫蓁的手腕,一边拍了拍身侧的枕头,“我们一起睡吧。”
卫蓁轻声道:“等会,我再看一会琴谱才睡。”
今日祁宴要来,万一她们都歇下了,他来时翻窗子惊动了公孙娴,那可如何是好?
卫蓁替她将帘幔放下,走到琴桌边坐下。却见公孙娴伸出手,将床幔又捞着挂了起来。
“床榻上光线太暗了,我看着公主才能入睡。”公孙娴声音轻轻地,在寂静的大殿中响起。
卫蓁笑道:“你睡吧,我陪着你。”
更漏滴滴答答,雨水冲刷着窗户,卫蓁等到公孙娴呼吸渐渐平稳了,才长叹一口气,手撑着下巴,转目看向窗外。
已经快二更夜了,她等了祁宴许久,他怎么还不来?
是被什么事给拖延了,还是忘记了他们今晚要见面的约定?
摇曳的烛光如水,漫过少女噙着清愁的眉眼。
卫蓁俯下身子,趴在案几上,心想再等两刻,他若还不来,那她便真的不等他了。
雾气浓湿,灯笼摇晃,向外一层层荡漾开光晕。
而此刻,晋王的王殿之外,祁宴正立在檐下,等候着晋王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