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蓁拉住他的袖摆:“那你明天午后还来接我去王殿吗?”
祁宴点头道:“可以。”
出了院子,祁宴脸上笑意才慢慢落了下来。
盛夏的蝉鸣声从四面八方袭来,晚风包裹住他的身子,祁宴走在花丛间小道上,眼前挥之不去她说想得到晋王认可时那双灿亮的眸子。
她一天一天都在离晋王更近,她曾说过得到晋王喜爱,并非想嫁给哪个王孙,可总归有晋王给她指婚的那一日,她到那时候又怎能拒绝?
这也是摆在二人面前最的一个问题。
傍晚之事给了祁宴一个警醒。为了祁家,也是为了心中那一私欲。他能做的,唯有更快地在晋国立起来。
他需要把握住一切机会,向晋王证明自己的能力。如此,才能阻止卫蓁的婚约。
夜幕中雾气浮动,萦绕在明月周身。少年大步离开了花丛。
次日午后,卫蓁提前半刻,来到王殿外。
卫蓁在来前心中紧张,可步入大殿门槛的那一刻,一切不安的情绪都烟消云散。有了昨日之事为鉴,今日不断暗示自己,只是来给晋王抚琴的,当自己是个琴师便好。
殿中两侧坐着不少大臣,双方各执己见,互不相让,气氛剑拔弩张。
卫蓁选了一首稍微和缓些的曲子弹起来,却也忽然意识到,君王的近前向来是庄重场所,这么多大臣在议论国事,若叫自己听了去岂非不好?
过了一会,晋王便令她先避到一边。
晋王道:“你去寡人的藏书阁,帮寡人取一套琴谱来。”
卫蓁称是,起身跟随宫人离开了大殿。
晋王的藏书阁就靠近王殿,有数层楼高,远远望去,阳光照在楼阁高飞的檐角上,折射耀眼的光。
宫人道:“大王藏书都在这里头了,琴谱应当在二楼。”
关门声在身后响起,卫蓁抬步往里走去,四周的藏书众多,可以用浩渺如海来形容。
卫蓁在一排排书架间穿梭,沿着楼梯上了二楼。
她往最里头走去,身后木板上响起“嘎吱”一声,卫蓁以为有人来,循声回头看去,却并未在两排书架间看到任何人影。
她蹲下身,继续寻找琴谱,然而就在她头顶的书架上,有一卷竹简从书架边缘探出,就快要滑落下来。
“小心——”一道男子的声线响起。
话音才落,那书简已经坠了下来,重重砸中卫蓁的胳膊。
她身子前倾,倒在地上,一只手撑在地面上,抬起另一只手去揉肩膀。
头顶窸窣动静再次响起,卫蓁仰起头来,见几卷竹简又要落下来。
那竹简本就厚重,这么高的高度砸下来,必定会砸伤人。
千钧一发之际,是一道颀长的身影走到了她的身侧,卫蓁只来得及稍微挪动一下身子,那竹简便已经尽数落了下来,卫蓁闭上眼,却未曾感受到应有的疼痛,只听得几声竹简砸在人身上发出的沉闷声响。
竹简从人身上滚下,一路到卫蓁的脚边方才停下。
卫蓁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男子精致的下颌。
年轻男子穿着一身鸦青色华袍,头戴玉冠,双眸剔透,犹如一双玄玉,这么近的距离,可以看清到他卷翘的长睫,也能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温和雅香。
他双手扶在她手臂两侧,还维持着护着她的姿势,这会慢慢松开她,直起腰身来。
“要紧吗?”他的声线透亮,清贵而儒雅。
卫蓁摇摇头,抱着竹简起身:“我无事,殿下有没有受伤,要不要找个医工看看?”
对方拂了拂衣衫上的灰尘,淡声道:“我无事。”
卫蓁观其衣着不凡,轻声问道:“不知殿下是哪位殿下?”
才问完这话,卫蓁便反应过来,在和亲的路上,使臣给过她一本画像册子,记录了各王孙的样貌,独独漏了一人,眼前这人和画册上的人无一能对上。
那显然,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