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炖鸡汤算硬菜了,我第一次就做难度是大了点,”贝瑾尘想了想,总算想明白了,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冰箱里翻出几颗西红柿和鸡蛋,颇有信心地卷起了衣袖,“我该从新手任务入手的,先做个简单的西红柿炒蛋。”
一个小时后,蒋维昊面无表情地将一盘西红柿蛋汤、一盘西红柿焦炭鸡蛋、一盘西红柿鸡蛋拌蛋壳依次倒进垃圾桶后,食指坚定地指向客厅:“你要是再踏进厨房,我就把那三盘毒药同城快递给商飏吃。反正他早晚都得被你毒死,不如我帮你,让他死得痛快干脆一点。”
贝瑾尘摸了摸鼻子,悻悻然摘了围裙。客厅茶几上放了两大袋白色外卖盒,是蒋维昊加急定来的病号餐。
贝瑾尘沮丧地往沙发上一躺,抓起一个米色抱枕就把脸盖上了。早上才说过豪言壮志,中午却提着外卖盒过去,他这不是主动到现场打脸吗?
伴随着塑料垃圾袋窸窸窣窣的响
声,蒋维昊的话从厨房飘出来:“我看你也别去医院送餐了,商飏和你结婚三年,心里也明白你是什么水平。”
“不,我就去。”贝瑾尘扑棱坐直了,举起手机打开相机对准了厨房,咔咔连拍了好几张,“没做成功怎么了?我要让他知道我付出了这么多努力。而且我这叫夫夫之间的情趣,你不懂。”
蒋维昊回复他的,是递到他脸边的几个垃圾袋:“那麻烦你,把你努力的成果丢到楼下垃圾桶里。”
带着手机里拍好的一组照片,和改装在玻璃保鲜盒里的养胃病号餐,贝瑾尘回到了病房。
商飏和计仲两人都是长手长脚,局促地坐在茶几前对着电脑,正交流着些什么。贝瑾尘在外人面前还是有偶像包袱,打了声招呼,就把餐盒放到了茶几上。
七八个保鲜盒里,红的、绿的、白的色彩鲜艳,盒壁挂着雾蒙蒙的水蒸气,很能勾起人的食欲。计仲眼睛都看直了,憨憨一笑:“这都是嫂子做的啊?太厉害了!”
“哈哈,都是些家常菜。”贝瑾尘被夸得两眼弯弯,也亲近了不少,“做了挺多的,一起吃吧。”
“好啊!”
“不行。”商飏指着电脑屏幕,拧着眉说,“蔼城这个项目,你不是说预算、进度都还需要调整?刚好中午回去公司收集下材料,把修改后的方案给我。”
计仲捧着电脑,垂着肩膀,笑容一点一点地从嘴角流失。他吞了口口水,问:“老大,很急吗?”
商飏点点头:“很急。”
但是这个项目方案的deadle是下个月啊!计仲暗自腹诽,面上却不敢有什么表现。他视线对上一脸状况外的贝瑾尘,尴尬而不失礼貌地一笑:“嫂子,那我先回公司,希望下次能有口福。”
商飏起身送他,心想,还下次?你永远不会有下次。
喜欢的人为他亲手做羹汤,这么梦幻的情节还不是在梦中,商飏脚步都变轻盈了,夸赞一句接一句地往外冒:“贝贝,你好厉害啊,这么快就做了这么多菜,看起来都好好吃。”
立在茶几旁打开保鲜盒的贝瑾尘停住了,头像电影里慢动作一样转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你在夸我?”贝瑾尘问。
贝贝怎么好像不高
兴,他说错了什么?商飏僵住了没敢立刻回答,仿佛一只脚踩碎了湖面的冰层,另一只脚悬在半空中迟迟不敢落下,脑子里把刚刚的话过了几遍,也没找出是哪错了。
“难道我不该夸……吗?”他不太确定地问。
“呵呵。不用这么阴阳怪气,该夸不该夸我自己有数,你心里也清楚。”贝瑾尘愈听愈火冒三丈,重重地把筷子往餐垫上一放。他是不会做,做得也不好,但他也有那份心想为爱人付出。可商飏这样冷嘲热讽,他突然就不想把那些做得一团糟的照片拿出来了。
夸不是,不夸更不是。商飏没搞懂当中的玄机,不出声地走回到沙发旁,拉着贝瑾尘坐下,夹了一块虾仁递到他嘴边。
贝瑾尘憋着火,狠狠一口咬掉虾仁。
商飏又夹了一块西芹。
贝瑾尘偏头瞪他:“你故意气我是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吃芹菜?”
商飏额角渗出薄汗,筷子一掉方向,“那我吃。”
阴阳怪气,又是阴阳怪气。每次他满心期待地想要和商飏好好沟通感情,对方就莫名其妙地说一些刺痛他的话。
贝瑾尘“啪”地撂下筷子,问:“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有什么话也不要藏着掖着了,直接说。”
“没有,”商飏艰难咽下口中的西芹,捏着筷子望着他,小心翼翼地又重复了一遍,“没有。”
贝瑾尘气得都笑了,“你没有?你明知道我不会做饭,根本不可能做出这一桌子的大餐,你还夸我?你这不是话里有话,有别的想说的吗?”
心里“咯噔”一下,商飏意识到差点穿帮了。他不在乎这饭不是贝瑾尘做的,就是外卖,只要是贝瑾尘给他定的,他也觉得开心。
“真不是,我……我以为你找了个大厨带着你做呢,所以就想好好地夸夸你。”商飏表面不动声色,轻描淡写地掩过了他的反常回应。
贝瑾尘哼道:“我就是跟大厨学,也不可能一天天就做出八个菜啊!”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商飏发自真心地反问,“画画、跳舞,这么难的两件事你能做得那么好,为什么做菜不可能?”
贝瑾尘虽然瞪着他,但像突然哑了火的炮仗一样接不上话。面上的肌肉一点点缓和下来,左侧嘴角上扬又迅速压了下去,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嘟嘟囔囔dc:“也是,我要是想学,肯定能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