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想到了娘。
她也看见被七八个老妈子围着的那个少女,今日她穿着杏色的绣花软缎,披着雪白的狐皮。
褚鸿影站在距离少女不远的地方。慌乱瞄一眼,就连耳根都红透,手不住在怀中摸索,花翥知道他在找那朵蒲公英。
阿柚牵着贺紫羽远远站着,看着褚鸿影,紧闭着嘴唇,眸中有水雾。
贺紫羽垫着脚,却依旧没有寻到自己的娘亲。
花翥喘了一口气,道。
“见你们一面着实困难。事已至此,你们如何选?继续呆在家中,还是出城?”
一个老妈子轻声道:“送出那些女子不就行了?”
花翥大笑,笑问她们嫖客更喜欢坠入泥潭的身份高贵的女人还是喜欢低贱的娼妇?
“只要将这些女子送出城那些男人便会放过你们?!你们是在自欺欺人?这几日那青心的手段你们真未见?”
那老者沉默,道:“要相信那元帅。”
相信?
单就永安城对付流民那一手就让花翥深知相信谁也别相信东方煜教出来的学生。
“敢问老先生。他们若是不滥杀,而要你们家中女子做娘子如何?”
“若是未嫁,也算是个归宿。若是嫁了,一女不可侍二夫。”
花翥瞪眼,哈哈大笑。
笑得几乎流出泪来。
她想到了娘。
“此种时候还念着女德?着实可笑,等那些男人攻入城中——”
花翥一步步走向那群女人。
“他们会杀光你们家的男人。将你们抢走,将你们捆着你们的手脚,让你们连死都不行。而后他们在你们面前排好队,一个一个,直到你死。
“他们会豢养你们的女儿,待她们略微长大一些,她们便会成为过去的你。他们便杀掉你们的儿子,若是没有粮食,便将你们的儿子做成肉羹。”
城破,家院毁了,女子便无处可去。
就像她过去的那个家,像她娘,像那悬挂在树林中的森森人影。
就像永安城,从城中拉出一车又一车尸体。
女子永远是最好的赏赐。
“你一个女娃,说话怎么这般粗俗不堪?”
粗俗?
花翥哑然失笑。
这不过是永安城那日日夜夜告诉她的现实。
明荣城常年受紫阳关庇护,几十年来除了军事补给别的一概不知、不做。
男子尚且闲适,被关在家中的女子更是什么都不知晓。
她看着那位老者,声音微微发颤:“您老饱读诗书。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那老者肩头微微颤动,终于不再出声。
一直坐在角落未出身的褚燕离一声长叹。
花翥道,自古以来都道打仗是男人的事,女人只需做好家中的事情便够了。
结果如何?
家中无了男子,女子为了子女便要露面努力支撑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