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柯几次三番挑衅,花翥也未闲着,找了几个女兵扮做山民摸清起义军营地的大致风向。火烟朝向营地袭来,再点燃无人军帐,派人用布包头扮做因失火大惊之人制造慌乱。
独自一人行事更易保留判断力。
而若一群人聚在一处。跑一人,怀疑;跑两人,忧心;跑三人,不安;四人、五人……便惊慌失措,顾不得追根溯源。
清晨方睡醒时人头脑迷糊,极易中计。
吴柯大怒:“你!狡诈!”
“算不得。不过多打了几年仗,多见了写世面罢了。行军作战,处处狡诈之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你爷爷我不服!”
“好,本将放了你。”
吴忧有些惊慌。
吴柯话语间添了几分犹疑:“你……不怕你爷爷我逃了便不再回来?”
花翥叹了一声,就地令人摆放矮桌,泡茶,请来村中的吴老,令双方将士原地坐下休息,紫炎军将士送来才出锅的烧饼。
花翥先为吴老倒茶,吴柯、吴忧二人斟茶。
“本将对吴柯将军你四擒四纵。几次三番交手,本将始终小心护着紫炎军中人性命不为尔等所伤,也严令军中诸人伤你性命。本将的心意与考量,吴将军也应明白。”
她这番话说给吴柯、吴忧听,也说给在村中有话语权的吴老听。也说给席地而坐的起义军将士听。
“在蛮族的重重包围下,你二人在这火莲池奋力拉出一支抵御青心与蛮族的队伍,军民一心,守望相助。”
花翥对吴柯、吴忧拱手。
“二位此举,着实令本将敬佩不已。”
吴老品着茶,闷不做声。那些村中的百姓,被花翥抓来的女子与孩童在不远处听着,眼中满是喜色。
花翥又说起火莲池的村寨,满心佩服。
“当年苛政比虎猛,赋税重于山,四处战乱,身若浮萍。百姓无立锥之地,为保性命,各位的祖辈入深山,与醍图、西域、蛮族杂居,百年有余。”
创建桃源之地。
实现天下大同。
然而——
“来此后本将常思索为何村中人连繁重的绣花都不会了。难道当年连一个擅绣之人都无?想来,只因生存太苦,渐顾不得这些花哨之事,最重要的是活着。”
吴老别过头。
“天下分久必合,大争之世,无人会放过雁渡山。这几年,想必诸位也心知肚明。世间之地,皆为王土。不被这个王夺取,便会成为那个王的囊中之物,不论如何,雁渡山终究逃不过征兵,也逃不过赋税。大争之世,鹿死谁手未可知。本将官职微小,阳啟也算不得强国。本将若说归顺阳啟定能迎来太平盛世之言便是自欺且欺人。”
吴柯始终听着,沉默,后问:“满口废话!多说无益!”
花翥点头。
是废话。
又是实话。
“这段时日,本将令人传绣花技艺,令人教导孩童读书,令麾下士兵护住各位性命,将从蛮族那处夺来的米粮分给各村,令士兵帮着修缮房屋——这些,便是本将能给各位的承诺。本将活一日,便会全力护佑天下太平,令百姓安居乐业。在各位眼中归顺蛮族、归顺阳啟似乎相同,终究会失去诸位祖辈渴望的自由。可若注定要失去,何不为自己选个最好、最合适的?俗语总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我阳啟愿做各位的大树。”
吴老一声浅浅叹息,抹眼。
吴忧埋头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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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是吴柯,手在桌上重重一拍!“你爷爷我就是不归顺!就是不服!”
“本将放了你便是。至多再将你抓回,直到你心服口服。”
吴老轻拍吴柯的肩,道:罢了。
“女将军说得有几分道理。”
“村长,你被这个妖女蛊惑了!可老子不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