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山庄规矩繁多,山庄女子可习武、可读书、却不可扮做男子。他们认为阴阳方才为和谐,双阳、双阴皆是逆天而为,故女子扮做男子在他们眼中便有假龙戏凤之嫌。
花翥换上石榴红女子衣衫,衣衫样式简单,裙摆处绣有几朵白花,花上飞起白色的鸟雀。她略施粉黛,背负双剑与眠舟一道在扈从的指引下去见南宫烁——第一山庄南宫家的九少爷。
进山门,阶梯长长。
阶梯两旁每隔二十阶梯便有两人相对而立负责守卫。花翥今日装扮娇俏,与眠舟站在一处颇有几分相衬。偶有人低语想不到南宫珩(东方煜)这个逆子的养子竟是风度翩翩的小少爷。
花翥暗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些人若是知晓眠舟的习惯,不定会在背地说出什么话来。
走过长长的阶梯。
住在最下面的是山庄的家院、仆役。越往上,身份地位越高。最高处从东南西北四面分作二十四院,
九少爷南宫烁住在西三院。
西三院入门处便见许多玉兰花,若是蓉县三月玉兰花便已盛开,但此地树枝却尚在沉睡。
南宫烁在等他二人。
正堂悬挂着白虎图。图下镂空的圆形香炉中旋出气味清雅的香雾。南宫烁坐着太师椅、斜靠着书案。半袒露健硕有力胸膛。肤色略黑,右脸颊上有浅浅一道伤疤,看来凶悍,那灰色眼眸却让他的神情柔软了几许。
青悠立在他身边。昨日确定了东方煜的死讯,不过一夜,他满头的青丝都成了白发。他今日披麻戴孝,神情不悲不喜。只是眉目间再也寻不到丝毫少年气息,虽不至于形如枯槁,却也遍体愁容。
花翥万般心疼,忍着心痛,她简单说明来意。她是阳啟的说客,有心与眠舟一道助主和派夺权。
冽泉知道她的身份,犯不着隐瞒来意。
南宫烁灰色的眼中是藏不住的欣喜,看似大喜过望,又皱眉叹息道老庄主早已定下规矩:唯有与家族有关之人方才可进武斗会一决高下。
所谓有关:直系、旁系,夫君、娘子。
为防止各派请外来人助阵,参与的扈从仆人借需在家中劳作满一整年。
庄内人皆知晓眠舟是南宫珩、即东方煜的养子。可东方煜早年改姓又断袖,多年前已作为逆子被逐出家门。
花翥不过是东方煜的徒儿,自然更无资格。
“这般说来青悠师兄也不可?”
“不可。”南宫烁苦笑道他有几分让青悠做自己娘子的想法,可一则青悠不愿,二则第一山庄最厌恶断袖分桃之事,他若有胆子做,便会成为第二个被逐出家门的逆子。“但若青悠愿与在下一生一世,在下倒也不在乎这所谓的九少爷身份。”
青悠立在一旁,不悲不喜。对这番话置若罔闻。
花翥更是无奈,昨夜千万般算计,思考战术,不想连比试的资格都没有。
寒暄几句,作别。
青悠送他二人,却带花翥去自己屋中小坐。
眠舟在西三院外等她。
他依旧与青悠关系恶劣。
青悠的屋中除了必备之物无任何多余物事。
他枕下搁着一把薄薄的小刀,是当年东方煜顺手给的,而今是他的珍宝。
东方煜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青心,未给青悠留下多少。
“可师兄忘不掉。”青悠勾起一缕银色的发丝,苦叹。思念满溢出眼,化作苦楚,锥心彻骨。他笑言定要做好东方煜布置下的最后的事,而后杀了青心报仇。
然后,他会去陪东方煜。
说起陪伴师父,青悠笑得欢喜:“公输先生故了那么多年,想必已不会在黄泉路口等师父。师父一个人在泉下会孤单的,也不能将师父让给青心。”
“师兄……别胡说……”
话哽在花翥喉口,说不出口,咽不下喉。
青悠只是笑:“小师妹,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