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千本吧……”花翥扶额,却颇为好奇,夏闲影书香门第,写起故事来怎这般……胡来?
夏闲影面上的笑意凝固,凝固太久,化作浓墨般的黑。
长声叹息。
双目满是无奈。
花翥自觉失言。
夏闲影道:“当年梦南城被围,章容着令士兵胡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陈中友无力,邢丰老将军救不得所有人。有恶人极恶,玩够了女子,竟在街道最宽敞处搭建台子抓来城中的小倌,轮流玩耍。男人如何,女子如何?无权无势,便都是可怜人。后那群人还抓来女子以家人性命威逼两个女子互做那苟且之事。”
花翥大怒。
“后来呢?”
“后来……谁能想到,阻拦这一切的却是那个为人谄媚,谁做皇帝就做谁的狗的钟平。钟平与章容言社稷,方才令章容下死令阻拦此事。忠臣?奸臣?又岂那么容易区分?”
夏闲影继续道:“那日之事——被杀了也就罢了。眼睁睁目睹处处是地狱,才是噩梦。”
后章容登基,天靖城出了一个话本家,名为“梦中醒人”。那人写了不少以那日之事写就的话本。她被送给林安默时得来一本。
“令人作呕!妹妹从未见过那般令人作呕之物!后给林安默看了,他顺手撕了并启奏陛下令鹰羽卫四处搜集,一把火将那些作呕之物烧得干干净净!大快人心!可妹妹忘不掉,心想总得回应一番,妹妹得让那写那等令人作呕的混账文章的‘梦中醒人’明白——男人能写的,女人也能写!妹妹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一霄梦’。”
风静了静。
又微微起。
摇落几片花瓣,落在夏闲影发上。她忽又大笑,道一早是这般想的,写了几本忽想透了世事,众人皆道阴阳方为正道,可若是错的,小倌便是大错,家中养娈童的权贵便是错中之错。
“可权贵胡来叫雅趣。身份低微之人违逆阴阳便是恶心。当真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妹妹看不过,偏要写。”
花翥不言。
接住被风摇落的花瓣。
脑中出现那日日月同辉的景象。
作别夏闲影,花翥去找眠舟。
眠舟未走。
去雁渡时耗费了太多精神,他这几日都躺在床上,连饭食都由小兵送去。小兵甚是担忧,提醒花翥眠舟再这般下去可是会生出褥疮来。
“师兄心里有数。”
眠舟睡成一团,带回的几只小野猫早已混入紫炎的野猫群,抓老鼠,逮小鸟,偶尔还与小狼月亮打架。
听见脚步,眠舟翻身,一把拉住花翥的手。迷迷糊糊睁眼。“再睡几日就走。”
边说,塞了一把宝石给花翥。
“哪儿来的?”
“青心那个相好的身上扒的。西域的,卖钱,换军费。”
“你扒尸体的财物?”
“师父说,所谓君子,雁过拔毛。”头一歪,眠舟又睡了。
花翥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