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花翥下令备灶做饭,很快便炊烟袅袅。
都尉陈宇见状连声道不可,忧心惊扰驻扎在火莲池下的蛮族,虽算不得干燥,但若敌军派小股队伍前来点一把火,山中树木茂盛,近日天晴,比较干燥。虽营地靠近大河却也难取水救火。何况这被称作恶灵之水的大河平缓处静水急流,曲折处水势湍急。取水救火不留心便会被卷走。
花翥自也知晓。
可这雁渡山内又何来无高树、灌木之地?
“倒也不用担心。我军在此地施展不开。蛮族擅长大规模马战,在此动手更会遭遇重重限制。山火难控,我军与敌军相隔不远,此地风向不定,城门失火自然殃及池鱼。他们不敢。”便依旧让花将士们生火做饭。
邵梦风盯着马群,眉宇间也有几分忧心。
陈宇欲言又止。他是杨家旧部,出身猎户,在深山可轻易辨别出方向,朱曦飞攻打的莞岭、安岭相对低矮,山外便有蛮族大军,依旧以大规模马战为主。用不着此人,征战开始后陈宇便被派给花翥补上李元春的缺,顺利将大军带进雁渡山,根据相互有差异的地图寻到火莲池,立下大功。
此刻他却心生犹疑。
他报仇心切,终问花翥如何做。
“如将军所言,此地开战对我军与蛮族皆有弊端。最优处其实是蛮族占据的火莲池。可大军行动定会惊扰蛮族,在火莲池附近开战对方以逸待劳也对我军不利。为何将军不突然袭击?为何扎营,还生火做饭?”
“你也说了,他们在以逸待劳。”花翥兵少,只能智取。
“如何智取?”
“渡河。”
“军中无船。”
花翥浅笑:“谁说——非得有一叶扁舟才能渡河?”
寅时过半。
扎营地处处响起鼾声。连日奔波太过疲惫,值班的士兵靠着树干接连打着哈欠。
一支千余人组成的蛮族队伍在暗夜中匍匐朝紫炎军扎营处前进。他们朝着手握利器,怀中揣着毒药与打火石。
临走前驻扎在火莲池山下的大将罗荼坦为振奋军心也不忘提醒此番前来征战的军队中应该有上千女兵。此事是青心告知他的,青心还告诉他带队的花姓女将军生得极美,抓活的,他要拿此女送礼。别的女子由任他们处置。
雁渡山民中自然有女人,可这些女人中不少混了醍图人的血,彩色的发,彩色的眼,在蛮族眼中这种醍图人比西域人还要低贱,是贱种,从军时触碰这样的女人便会染上低贱的血,远不如中原女人神秘而充满诱惑。
“那些中原女人,谁抢的,便归谁。”
此令一出,士兵们争先恐后。
罗荼坦选了一千精兵。给与利器、火石、毒药。令带队的哒噶随机应变。除非逼不得已,切莫点火,以防山火蔓延开伤及自己这一方。也提到若是见到巨大的投石机定要摧毁,罗荼坦当年被花翥与朱曦飞赶出紫炎关,见过投石机的厉害,自然知晓火药袋的可怕。
哒噶带人顺利潜入,藏于暗处。
大营中灯火微微。一士兵打着哈欠去树林,起夜。归来朗声与同伴抱怨山林中秋蚊子肆虐,一腔血肉竟然为了蚊虫,着实可悲。
很快又鼾声如雷。
偏是在男人们如雷的鼾声中隐约听见女子絮絮说梦话的声音。那声音从临水的帐篷中传出,在蛮族人耳中中原话软软糯糯,听来着实令人心痒。
哒噶不愿花时间对付男兵。
今日偷营,明日便会兵刃相见,死了男人无所谓,中原男人懦弱无能。断不可伤了女人性命,太过可惜。
定计:“抢女人,打晕抱走,在饭食中下毒。明日便可轻易获胜。”
众人面面相觑,强行摁下嬉笑,提刀循着女人的梦呓分散,准备潜入营房。
刹那间,杀声四起。
牟齐儿与留营的张星军从四面杀来,火把上的光将营帐中的每一根草、每一条柴棒都照得清清楚楚。
哒噶深知中计,只能负隅顽抗。
嘶吼至少先潜入营帐的士兵可一亲芳泽,却也不亏。话音未落,便听那些先潜入营房的蛮族士兵惨叫声阵阵。
营房中的确有假装梦呓的女人,她们却都是手握利器的女兵。火光明,一道道血在营房上溅开。面上沾血的女兵提着人头杀出。
大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