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洺缩了缩脖子,又一次清嗓。坐正,令人为杨佑慈改座。复翘起一条腿,手才摸到鞋尖,文修语咳得比之前还要重一分。
再度坐端正,费洺欲与杨佑慈说而今战况。
又是文修语轻声说了一句靖国话,费洺立刻沉默。
文修语这才用流利的永安话徐徐说起而今战局。
孟乐称呼杨佑慈为“阳啟的皇帝陛下”。
文修语却称呼杨佑慈为“阳啟王”。
陛下,唯有费洺。
杨佑慈,不过是王。
杨佑慈依旧坦然接受,面上未曾流露丝毫不悦。
文修语徐徐言之。
自厉风北在胭江对面驻扎下后,两军偶有冲突,据探子来报,厉风北而今有可见战船二十余,皆装备精良,另有小船百艘。屠杀二城后威胁另外三城投降后他令人抓了不少城中总角孩童来划船,虽说此地靠胭江,会水者甚多,可那三城中却算不得邻水,不少孩童的确不会水,贸然学划船,竟是淹死了上百人。
军中不常见女子。
“据使臣道,那阉党后人对官兵道:只要破了靖国,处处粮米,遍处都是女子。”文修语轻声诉说,眼中有怒意,话语中无波澜。平静得有几分可怕。
阳啟大军赶至前靖国与大周已有三战,皆为小冲突,伤亡基本在大周。靖国受损不大。
“倚仗胭江天险,只要不出大错,便可轻易阻止厉风北南下,与之对峙。”他神色暗了几分,道若要将厉风北赶走,还需重创。
语罢,反问阳啟。
言语将略有几分挑衅,毕竟主战场在此处。
杨佑慈轻声道:“花爱卿。”
“臣领命。”
花翥泰然自若,细说起在双城的战事,而今双城齐心御敌,秋汛将至,厉风北麾下士兵几乎无人能水战,在三江交界处讨不得太多便宜,何况离开前花翥又令人从氿水去蓉州,传信给守蓉州的林安适,林安适也会派来士兵援助,可保双城平安。秋收在即,水路不受阻,蓉州运粮便宜,暂不用忧心粮草之事。
“不用忧心,靖国鱼米之乡。”文修语冷冷道。
花翥总觉他与自己记忆中略有差别,却算不得失望。只是不曾想战局尚未彻底拉开,两国便为了战争的决策权而拉锯。
却又理所应当。
战场上有难啃的硬骨头,也有好吃的嫩肉,谁得最好的那块,谁先出战,谁去何处出战之事皆可争,可吵。
征北时尚有军权之争,而今两国联手,靖国自要占据主动权。
杨佑慈的态度却是明明白白。
先让。
花翥便道:“那是自然。蓉州天府之地,靖国鱼米之乡,自该各负己方粮草。”
今日与她争的是青梅竹马,一切却依旧以国事为重。
“守双城守的是阳啟领土。这位女将军可别忘了,大周往北是辽阔草原,从草原往西便可见阳啟领土。”
“还请文丞相放心。”花翥笑道:“雁渡军定不会放一个大周士兵过境。”
花翥被文修语冷冰冰的目光环绕。
他依旧未能认出她来。
之前比试的两位将军白占好与高小礼也到了,阳靖双方讨论战法,众说纷纭,却无所得。
“不若就这般拖下去。”白占好道。厉风北长途作战,军需跟不上,迟早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