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和鲜于明离开之后,秦勇和儿子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齐亮忽然问:“爸爸,我们是不是还要赔耿家十万块钱?”
见到爸爸从派出所回来,他自然是高兴。但是他也记得很清楚,爸爸在学校是答应了耿泽的爸爸,要赔十万块钱给他的。即便他是个孩子,也知道十万绝不是一笔小钱。
“没事的亮亮,你好好上学就行了,其他的都有爸爸呢!”
齐勇摸着儿子的头,眼中满是温暖。
“爸爸,对不起!都怪我。”
齐亮哽咽起来,深深低下了头。
齐勇拢住了儿子的肩头,“亮亮,你没错。你是个勇敢的孩子,面对别人的欺凌和侮辱,我们决不能软弱,越软弱,就越会被欺负。我们不没事找事,但是有事也不要怕事。只是有一点,爸爸希望你能记住,冲动不能解决问题,遇到事情要冷静,用更能保护自己的方式去解决。赔点钱没什么了不起,只要不影响你上学,那就没关系。”
齐亮抬头,很认真地问道:“爸爸,发照片的那个人害死了妈妈,我恨他!但是我想不到既保护自己,又能解决他的方式?”
“解决他?”齐勇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他没想到复仇的念头竟然在儿子心中如此根深蒂固。
虽然他也恨不得林风去死,但是很清楚,法律对于林风的惩罚绝不会是死刑。
“我们要依靠法律!”齐勇沉声道。他不知道儿子会不会信服自己的说法,但他也只能这么说。
齐亮摇摇头,“爸爸,我在网上查了,就算那个人被抓了,也会很快放出来,凭什么呀?这样的坏人为什么不判死刑,不判无期?如果他继续害人呢?如果还有人被他害的像妈妈一样呢?”
齐勇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向儿子解释。难道要讲一大堆法律上的专业术语,来说服儿子吗?他很清楚,儿子需要的不是长篇大论的说教,他只想为死去的妈妈要一个说法。
见爸爸不说话,齐亮也不再追问,“爸爸,我困了,你也早点睡吧!”
说完他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十几岁的少年仿佛在片刻之间沧桑了许多。
齐勇看着关闭的房门,默默掏出一块口香糖,放进嘴里嚼着。他知道儿子肯定睡不着的,但是他没有勇气再追进去开导他。有些事,大道理谁都懂,谁都能说一大堆。但是真正落到自己的身上,恐怕就再也不是那么想了。他现在说服自己都有些困难,想说服儿子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就在他皱眉沉思之时,秦朗的电话打了过来。
“师父,田甜跟我说你从派出所回来了,没事吧?”
齐勇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略微舒服一点,“没事,罚了500块钱,给对方道了个歉。”
“哦,那就好!亮亮呢?也还好吧?”
“还好!已经睡觉去了。”
电话那端的秦朗听到齐勇说话的口气还算轻松,禁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师父,林风抓到了!”
“他撂了吗?”齐勇站了起来。他现在很想知道林风到底为什么要发那些照片,按常理来说,他根本没有那个必要给自己找这个麻烦。发了那些照片对他一个骗子来讲,有百害无一益。因此,这件事的背后,恐怕另有原因。
“撂了!”秦朗沉声道,“但是我不信他说的话!所以,师父,我想跟你了解一下师母跟他之间的情况。”
田甜回到分局,和秦朗说了一个齐勇父子的情况。秦朗听了之后,感觉他们状态还算稳定,决定马上找齐勇核实林风的供词。
齐勇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到了沙发上,“你问吧!”
秦朗没有直接问,而是简单将林风的口供对齐勇说了一遍。
齐勇没听几句,拳头已经紧紧攥了起来,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星。
当初若不是为了许然不再受刺激,也不想其他人知道她出轨被骗财骗色的事情,他怎么会放任林风就那么逍遥消失?没想到现在这个无耻的骗子竟然倒打一耙,将所有的脏水全都泼到了死去的许然头上。
听到最后,他抬手就要狠狠一拳砸向茶几,但是落到一半想到了房间里的儿子,强忍着轻轻放了下来。
“师父,林风说的这些,你清楚吗?”秦朗问。
沉默了片刻,齐勇打定了主意,“现在你师母已经不在了,他们之间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他们确实相处过一段时间,也许他说的话有些是真的吧!”
他最终还是没有把林风骗了许然钱的事说出来,因为许然已经死了,他不想再提她所犯的错,也不想再有更多人对她明里暗里地议论。
他只想她在天堂里安息。她是犯过错,但是她已经用自己的生命悔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