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预想中的责怪和指责,美知一动不敢动地任由他抱着,因为承平对自己的包容性太大了,美知都不好说出让他伤心的话,她抿了抿唇,声音好像恢复了一点点。
“承平……”
他能听见一丁点轻微的呼唤,但也只有一点点,但也足够让人见承平开心了。
美知扶着他的肩膀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她的视线停留在承平的手臂上,但是他好似没事人一样收回了手,微红的眼眶也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陪我一起吃饭吧,美知。”
没有说任何有关于她做的这件事的话,他提都没提,但就是因为这样,美知无法安心赴死,回到两面宿傩的身边。
两天时间一过,美知的声音恢复完全,她走路的姿势也正常了,好像真的完全复活了一样,但是她什么都不用吃,身上也是冰凉的,只有真正接触了发知道她终究不是人类了。
人见承平的胳膊受了伤,原因是为了救他那位美丽的夫人。这一件事传了出去成了热度不小的美谈,儿子出了事,自然也传到了人见伊春的耳朵里。
虽然过去了十几年,但是岁月似乎没有在人见伊春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他先去了后山处安葬美知的地方看望了她一回,照常抚摸着墓碑上他亲手刻的字,石碑上的字迹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被磨平了字迹,远看都有些看不太清了。
“美知,你还记得承平吗?”
男人独自站在墓碑前自顾自地说着话,一阵风卷来缱绻地绕着他的发丝,好像是美知在回答他一样。
“我带你去看看他吧。”
说完这句话,他弯下腰时看了一眼身后的墓,本是一瞥而过,却意外发现有一块地方的土竟然被翻新过,好像被谁动过一样。
纠结了两天,美知决定还是在这里多留一阵子,再做打算。
系统似乎从不干扰她做任何决定,这次也是,也不知道说它是体贴还是不关心。
人见承平伤到了胳膊,稍微朝着美知撒娇地眨眨眼说要染指甲,美知自然是答应了。不过这样一件小事而已,又不是多为难的事。
自从上次她毁灭自己失败后,对于人见承平时不时提出的要求总是宽容了许多。而他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想要和美知亲近一些的也就更为强烈。
主动提出想要和她睡一间房,听她像往常一样给他讲故事,即使是这样的要求,在其他女子都认为是极其卑劣的做法,美知却并不觉得奇怪,在她心里,承平依旧不过是一个需要关注的孩子。
直到这次,她将花瓣贴在他的指甲上,发现那花瓣竟然比他的指甲盖还要小的时候才真的发现他长大了,美知认真地挑选了颜色不太绚丽的花瓣,至少看起来涂在男人指甲上不太奇怪。
她突然想到两面宿傩紫色的指甲,那样奇怪的颜色也就两面宿傩能吼得住了。
说到两面宿傩,美知稍稍出神想了一会,她就算昏迷估计也不会引起他任何反应吧。
而这时,美知给承平染好了指甲等待干掉时,侍女敲了敲门,承平头也不回:“什么事?”
新来的侍女发现了除主公外更令人害怕的人,她颤抖着声音回答:“主公,人见城主前来拜访。”
美知握住的手指颤了一下,但很快就被他掩去了。
她看着人见承平轻柔地推开她的手,扶着矮桌站了起来。
“我去去就回,”他话里掩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怯意,但在美知面前努力保持镇定,难看地朝她笑了一下,“美知,你不要出来。”
他似乎对美知会害怕人见伊春这件事坚信不疑,在离开房间之前,他将美知的沉默归咎于对人见伊春的复杂情感,而身为人见伊春儿子的他,或许在美知心里估计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
所有的事情,都是人见伊春的错。
而等到他走到待客的厅堂时,人见伊春已经背对着他在他喝茶,等到他走到父亲面前,还似当年的人见伊春掀起眼皮,微微一瞥,好似平静的一眼,动作迅速地掐住了他的脖子,眼神冷如冰山,不是父子,反倒是像极了仇人。
手下的力道下了狠劲,人见伊春呼吸不稳地质问:“你把她的骨灰拿到哪里去了?”
因缺乏氧气而憋红脸的人见承平一句话也不说,狠狠瞪了回去,他想要掰开掐住他脖子的手,而就是这样一抬手,那染好的指甲在人见伊春苍白的手背上就尤为明显,完全地暴露在了人见伊春的面前。
年长的男人立马注意到了他不一样的地方,而只要和美知搭边的事情人见伊春就像是随时能燃起的大火,理智的那根线瞬间断裂,眼底划过惊疑,手下的力气也愈发重了。
美知不知道厅堂里两父子到底在说些什么,她在房间里无聊地给自己染上了指甲,浅浅的蓝色格外衬她的皮肤,她趴在矮桌上等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人见承平被拖着在做什么,半天也没回来。
人见伊春经历的事情比人见承平要多得多,即使他不说,人见伊春也能从儿子的表情变化里发现一些端倪。
即使是独子,人见伊春依旧不见得对他有多放水。直到人见承平试图掐上父亲的脖子,他才无趣地松开手,手背上赫然是人见承平使劲掰过的痕迹,不过他丝毫没放在心上,既然不能从他嘴里得到他想要的结果,那就自己去找。
年长者脸色依旧平静,但身为儿子的人见承平依稀能感受到他的父亲平静之下的暴虐,就像雪山崩塌之前也是死一般的寂静,这些都是假象,他看得出他这位生性凉薄的父亲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