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芙鱼抬头看他,冷静道:“我想过了,楚渡君……没有什么不好,大家都觉得是我高攀。”
卢青玉额头跳了一下,眉眼间染上了一丝怒容,“大家觉得他好,你便觉得好了吗?大家觉得是你高攀,难道你就真觉得是自己高攀?”
明芙鱼没有回答,伸手推开他,转身往前走。
“明芙鱼,我从不觉得你是一个会轻易认输的人。”卢青玉站在原地,头也不回道。
明芙鱼浅笑了一下,“婚嫁之事本来就没有什么输赢,有情固然更好,没情……合适也能安度一生,我与楚渡君还有三年的时间相处,怎知以后就不能有感情呢,况且,就算没有感情又如何,只要我们能相守一生,相濡以沫,就是一段好姻缘。”
卢青玉面色沉寂,“你最好不要后悔。”
“多谢堂兄的祝福。”
卢青玉拳头收紧,转头看着她的背影,“你要去哪?”
“去找老夫人,他们既然自作主张收了彩礼,总要付出一点代价。”明芙鱼眸色深了深,大步离去。
黄昏的光晕将卢青玉的背影拉的很长,他站在原地,轻轻闭了闭眼,一拳打在树干上。
他一直冷眼旁观着明芙鱼的挣扎和倔强,就像看着以前的自己,他总想看到她的极限在哪里,期待着她有一天能像他一样堕入黑暗。
可明芙鱼看着柔弱,却比他要固执,她坚守着本心,从来不曾动摇过,一直勇敢地守护着自己在乎的一切。
渐渐地,他不想看她落入黑暗了,而是想看着她将光明照进他的世界里。
可现在,楚渡君突然出现把他所有的光都抢走了。
……
明芙鱼来到卢老夫人的住处,通传后走了进去。
她来到卢府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走进卢老夫人的屋里。
门口挂着珠帘,屋内宽敞,却不见什么光亮,各式摆件堆在各个角落里,屋内充斥着一股陈木的味道,红窗绿帘,正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引人注目的大金元宝,旁边放着貔貅和玉白菜,琳琅花瓶里插着两根鸡毛,一眼望去,整件屋子奢华有余,摆件也是样样精致,但这些东西凑在一起却透着一股俗气,白白糟践了好东西。
卢老夫人坐在暖榻上吃着花生,花生皮堆了一桌,她身后半靠在软枕上,看到明芙鱼走进来也没有坐起身,只是半抬了抬眼。
明芙鱼走过去福了福,低声道:“老夫人安好。”
卢老夫人又剥了一粒花生放进嘴里,神色不耐烦道:“天都快黑了,有什么事非得急在这一时半刻的,不能明天再来?”
明芙鱼抬手摸了一下额上的红肿,抬头看她,“老夫人,阿鱼担心现在不来,今夜恐怕又不能安然度过了。”
卢老夫人看了一眼她额头上的伤,又看了看她手腕上的青紫,不以为然道:“跟你两个堂姐打起来了?你年纪小要多让着她们,闲着没事别去她们面前找不自在,不然受伤了我也帮不了你,这是你们小姑娘自己的事,别找我评理,我是不会管的。”
明芙鱼摇了下头,直视着她的眼睛道:“不是大堂姐和二堂姐,而是大堂兄。”
卢老夫人神色动了一下,她放下手里的花生壳,慢慢坐了起来,摆了摆手,让屋里的丫鬟都退了出去。
丫鬟都退干净之后,她目光沉沉地凝视着明芙鱼,“你没撒谎?这样的事可不能乱说,你要想清楚后果。”
明芙鱼微微低着头,声音不急不缓道:“阿鱼所言皆是真的,前几日阿鱼回来的路上,突然被大堂兄拦住,阿鱼好不容易跑回了屋,夜里大堂兄突然闯进了阿鱼的屋里,阿鱼额头上的伤就是这样来的,老夫人如果不信,可将大堂兄叫来看看,他额头上应该也有同样的伤。”
卢老夫人转动着手里的念珠,沉吟不语,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脑海里却不自觉回忆起卢忒额头上的肿包,今天魏氏还跟她念叨,说不知道卢忒在哪里撞伤了脑袋,要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明芙鱼上辈子早就见过卢老夫人佛口蛇心的模样,可不觉得她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就会有什么慈悲心。
明芙鱼顿了顿,接着道:“那夜大堂兄离去之后,阿鱼本来以为他已经歇了心思,就此作罢,没想到昨日阿鱼回府之时,大堂兄竟然让手下用麻袋将我掳了过去,带到了一处没有人烟的院落里,幸好我及时逃了出来。”
卢老夫人自然知道自己那个大孙子是个什么样,停下转动念珠的手指,紧张问:“他可对你做了什么?”
明芙鱼摇了摇头,“大堂兄想行不轨之事,但被阿鱼逃脱了。”
卢老夫人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明芙鱼道:“阿鱼虽然三次在大堂兄手里成功逃脱,却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三次、第四次……所以才来请老夫人做主,请您规劝大堂兄,阿鱼跟他身份有碍,乃是堂兄堂妹,实在不应有什么越矩之行为。”
卢老夫人沉着面色,开口却没有丝毫替明芙鱼做主的意思,她淡淡道:“你说的事,我心中有数了,此事今夜过后,你休要再说出去,我这也是为你好,你把这件事说出去对阿忒也许不会有什么影响,对你的名声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名声对女儿家是至关重要的,这件事无论真假,说出去都是你吃亏,你以后要把这件事咽到肚子里,就当从来没发生过,不可再轻易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