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团儿近来可好?”他似是随口一问。
“挺好的,团儿有这么高了。”舒梵犹豫了一下,伸手跟他比划了一下,踯躅着又道,“会喊娘亲和爹爹了,经常拉着我的衣角问爹爹在哪。”
“是吗?”他神色略婉转,低头回忆道,“朕上次见他,还是在襁褓中,那么小一点。”
“孩子都长得很快的。团儿的胃口很好,爱吃山楂糕、羊奶、蜜饯果子……”
借着孩子的话题,舒梵终于跟这个冷漠如雪的男人拉近了几分关系,原本清冷肃穆的气氛似乎也被这种温情淡化了。
皇帝后来说这两年辛苦她了,朝堂动荡,他实在分身乏术,望她谅解他的苦衷。
天子都给台阶了,她当然不好拿乔,连忙道:“陛下言重了,这些年陛下虽不曾亲至,却常遣左右亲信送来金钱器物,加以照拂,梵娘惭愧,实在受之有愧。”
他淡淡点头,没再说什么。
团团这时被抱回来了,原本还茫然窝在一个宫女怀里的他顿时不乐意了,带着哭腔朝她挥舞着小手,不停地往外扑着。
舒梵怕他摔下来,想上前接过,又碍着皇帝在旁边,不敢轻举妄动,只敢眼巴巴望着。
“罢了。”皇帝给那宫女递了个眼色。
那宫女领命,忙将孩子抱过来还给了舒梵。
舒梵娴熟地抱着孩子轻声细语哄着,眉眼温柔,母子俩其乐融融,仿佛旁人谁也融不进去。
她哄了会儿觉得不妥,忙抱着孩子上前些,让他喊爹爹。
只是,团团怕生,兼之皇帝威严冷峻,气场极强,孩子也像是有所觉察似的缩在她怀里不敢抬头,遑论和他亲近叫他爹爹了。
舒梵心里忐忑,不敢去看皇帝的脸色。
好在他神色平静,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天色不早了,他似乎乏了,阖上眸子,令她跪安。
“臣女告退。”
待她纤细的背影离去,皇帝才睁开眸子,双目清明。
只是面上无波无澜,瞧不出什么。
引路的宫女一直将舒梵和团团送到东阳门外才准备离去,临走前,将一个精致的玉瓶交给她,吩咐她要好好上药,现在天气冷了,膝盖不能马虎,免得落下什么病根。
“多谢姐姐。”舒梵忙抱着团团欠身。
“姑娘言重了,您可是未来的娘娘,我怎么担当得起?姑娘唤我芍药即可。”宫女欠身回礼,端庄而得体,笑容也极为温婉,“姑娘不该谢我,应该谢陛下。”
舒梵一怔:“这药是陛下所赐?”
“这是高句丽进供的上好宝药,除了陛下,还有谁能赐下?陛下心里是有姑娘的。只是,姑娘不要总是和陛下对着干啊。”
舒梵沉默,没有应答。
“若是宫里不传召,姑娘是不是打算一直不进宫?分明令牌赐了,车马随时备着,姑娘却一次都不来,陛下颜面何在?总不能让陛下丢下政务去宫外找姑娘吧?这成何体统?”
舒梵尴尬道:“没有的事,陛下政务繁忙,是我不敢叨扰。”
芍药微微一笑,也没有戳穿她,只是又道:“陛下还是很关心姑娘的。不然,姑娘以为,为什么你刚被太后叫去,后脚太皇太后就遣人来传唤?”
舒梵微怔。
“假传圣旨,私自调派边防府兵,这一桩桩一件件,换了旁人十个脑袋也落地了。谁能像姑娘这样有恃无恐,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芍药叹气。
别的不说,龙渊剑是陛下佩剑,昔年太-祖皇帝赐予陛下的生辰礼,竟然轻易赠予了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