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要与他,意洽情投。
要他喜她所喜,恶她所恶,要无上的帝宠,也要帝王那颗最不可及的、如日之明的,炽热真心。
孟绪封嫔的消息在这后宫一石激起千层浪,备礼的备礼,咒骂的咒骂。
住在蓬山宫的两位新秀是最先崭露头角的不说,还都连越两级。现今还有谁敢说孟氏没有获赏是不俘圣心?
合着根本是在憋个更大的封赏。
柔妃更是气的心肝都疼,她若早知道陛下会在这时候冷不丁就将孟氏升到嫔位,怎么也不至于散布孟氏乘虚而入截宠的消息,这不是怂恿旁人一个个都来截她的宠?
不过陛下晚间确实摆驾仙都殿了,又叫柔妃好过了一些。
至少说明,她最后做的离去的抉择是合他心意的……
温存过后,仙都殿早早安置下了。
可夤夜未至,却起了春雷,轰鸣声中,连雨水也一改柔势,瓢泼而下,拍得窗户都在抖颤。
柔妃从梦中惊醒,朦朦胧胧听得一阵窸窣的响动,睁眼却见帝王已披衣坐起,下意识就和藤条似地缠了上去,紧紧抱着人道:“陛下,别走……”
像是早已经历了无数次。
萧无谏来回轻抚着环过膺膛的那只玉臂,挂在身上的女子仅着亵衣,赤着靡腻的胳膊,触感没有一分糙砺。
而此间唯剩一盏昏弱无力的风烛残灯,烧着奄奄一息的光亮,明明灭灭,把他的眉眼映得深沉冷邃。
他动作温柔,在她不可见处,神情却是冷的:“乖。”
只这一字,柔妃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柔弱无骨的双臂缓缓滑落。
只口中犹然挣扎着,哀哀蹙眉道:“陛下,妾也怕打雷。”
可帝王已经穿靴下榻,甚至未唤奴仆,不假人手,自将衣冠整束。
柔妃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起身,替他佩好那条紫玉的躞蹀带。
“不必送朕。”
柔妃跟上去没两步,又被这分不清是体贴还是毫不留恋的一声挡了回来。
她颓然坐去榻侧,粉面之上是旁人无从得见的心酸幽怨。唯许那个人看到,可他偏偏从不曾回头。
等到御驾彻底离开,柔妃攥起拳,指骨都在作响。
尺素不在,今夜是新提上来侍奉的宫人守夜,过来劝道:“陛下已经走了。娘娘,不早了,早些安寝罢。”
“闭嘴!”
柔妃眼中如烧恨火,一下子扯住身侧的纱幄,把一幅帐子扯得七零八落,砰地一声,那烧尽了冷烛的莲缸也整个被带翻在地,骨碌碌滚到宫人脚边。
宫人想去捡,柔妃却一脚踩在了那只手上,肆意碾压,宣泄着自己的切齿之恨:“到底为什么,善善那个贱人都已经无宠,他还要离开?”
善婕妤怕雷声,从前每逢如此雨夜,帝王总会瑶境殿去陪她。
可自从善婕妤失宠之后,这样的日子,帝王便会独寝。
春雨一下总是连日连夜,又该有多久不能见他了?
任凭宫人如何惨呻,柔妃都不曾松开脚,一张美人面竟形如鬼魅。
满心只想着,不能只她一人痛。
宫道上。
圣驾匆匆往太极殿去,途经蓬山宫时,隋安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玉辂上的帝王,却见他殊不曾斜目一眼,亦有满肚疑团。
萧无谏有所察觉,凉薄一笑:“怎么,你也以为朕是念起了善善?”
看来连伺候他起居的隋安,连此昼夜在侧、朝夕不离之人,都不甚懂他。
这个位子,当真是孤寞。
忽而,萧无谏想起了今日被人篡改又奉还的那句“意合情真”。
一转头,才见蓬山宫中,东西两阁,连同主殿,灯窗竟都未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