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保持清醒,胡桂扬也想开了,峰顶上那么多人,没准还有其他人也在假装半昏,这说明不了什么。
“哪来的祖神?司祭分明是因为没有招来天兵天将,拿附身当托辞,以求自保,断藤峡最终不是灭亡了吗?”胡桂扬暗自想到,心里更踏实了。
观音寺胡同比往常都要清静,街面上看不到人,胡桂扬心情平静之后,肚子开始饿了,于是拐进胡同口的茶馆,将马栓在外面。
“一碗面、一壶茶。”胡桂扬落座,向刘四掌柜大声道。
刘四掌柜让跑堂去买面,亲自过来送茶,看向胡桂扬的目光里显出几分惊奇,“回来啦?”
“嗯。”胡桂扬先喝一口茶水,抬头看着刘四掌柜,“怎么了,用这种眼神看我?又到结账的时候了?”
“没有没有,前两天刚结过一次。”店里没什么客人,刘四掌柜坐下,小声道:“跟我透个底儿,这回是来真的吧?”
“你在说什么?”胡桂扬莫名其妙。
刘四掌柜也莫名其妙,“你不是从锦衣卫回来的吗?”
“当然不是,我昨天出城,刚回来。”
“怪不得,原来你还不知道。”
“究竟发生什么了?”胡桂扬想起外面清静的街道,生出不好的预感。
“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刘四掌柜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整个京城都传开了。”
胡桂扬反而不急了,笑道:“既然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那就不用我操心了。”
“嘿,桂扬老弟,你心可真大,这件事对你的影响可不小——西厂完蛋啦。”
“嗯?”胡桂扬愣住了。
“昨天下午的事,朝中文武百官一块去宫里上奏,举出西厂诸多不法之事,天子一开始不相信,可是看完奏章之后,终于明白过来,龙颜大怒,当即下旨撤消西厂,将厂公汪直捉拿回宫。”
跑堂端着臊子面跑回来,放在桌上,胡桂扬低头看了一眼,完全没有食欲。
发现胡桂扬尚不知情,刘四掌柜越发兴致勃勃,“大快人心啊,西厂探子横行,弄得大家生意都不好做了,更不敢随便说话。”
跑堂提醒道:“叔儿,你小心点。”
“去去,西厂完蛋了,我想说啥说啥,桂扬老弟还能举报我不成?”
“不会,而且我也不是西厂的人。”
“呵呵,桂扬老弟是聪明人,这种时候离西厂越远越好。”
胡桂扬还真没法解释自己与西厂的关系,干脆不提,“西厂做什么了,惹得皇帝大怒?”
“许多事情,比如胡乱抓人,杀伤人命,不经允许就对官员用刑,收受贿赂,贪赃几百万两白银……”刘四掌柜的消息来自街谈巷议,非得夸张几倍才行,“这些事情你应该都知道啊。”
“我怎么会知道?我只负责寻找妖狐。”
“对了,还有妖狐,也是西厂的罪过。”
“妖狐怎么了?”
“哈哈,桂扬老弟,你这趟出城真是不巧,你负责抓捕妖狐,居然不知道妖狐已经落网?”
胡桂扬大惊,随即明白过来,“你是说昨天在火神庙被抓的闻秀才?”
“对,就是他,原来桂扬老弟是知情的,快说点内幕,妖狐是不是长着尾巴?”
闻秀才明显不是妖狐,但这不是胡桂扬最关心的事情,“闻秀才被抓,怎么会牵连到西厂?”
“因为闻秀才就是西厂的一名探子啊,他为汪直做事,助纣为虐,陷害了不少良民与清官,昨天被抓之后,全都招了,百官震怒,这才进宫劝驾除奸。”
事情全乱了,胡桂扬起身就往外走,刘四掌柜叫道:“你的面……”随后摇摇头,对跑堂说:“这碗面还没动,你去把它退了。”
“咱们分着吃了吧,反正胡桂扬会付钱。”
“账记上,面退了。”刘四掌柜斥道,望向店外,叹了口气,“胡桂扬流年不利,倒霉事儿一件接一件啊。”
胡桂扬连马都没牵,直接跑回赵宅。
三九弟胡桂大正在等他,“三六哥,你总算回来了,发生大事了,西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