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了他的手。
她大口喘着气:“别碰我!恶心!”
恶心,她还是说恶心。
什么时候他在她眼里是这样了
他的手无力落下。
一千多年了,经历的事情太多,直到死前竟想不起来一件有记忆的事情。
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和她单独相处的那段时间。
她将重伤的他背回藏在自己的小院中,忧心被程家人发现,总是半夜偷偷摸摸去厨房偷吃的给他,其实他根本不用吃东西。
她递给他糕点时笑得开心:“你放心,我们家人都很好的,只不过我毕竟尚未出嫁,你在我这里传出去不太合适。”
她出嫁时很漂亮,因为要嫁给心上人,满眼都是笑意:“沈敬那个傻子还以为我是因为程家才嫁给他的,其实我就是喜欢他啊,我会对他很好证明给他看的!”
她死之前下了大雪,他闯进皇宫见她最后一面时,她撑着最后一口气说:“照顾好安之和谢家,将我埋进程家祖坟,我不要留在皇室。”
可他做了好多错事。
他用最后一口气,呢喃着:“阿清,对不起……”
她的脸逐渐模糊,彻底湮灭为一片黑暗。
皇后低声痛哭。
沈之砚呆愣捂着胸口看着已经死去的席玉,忽然吐出一口淤血昏了过去。
云念的耳边回荡着皇后的哭声,鼻息间是浓重的血腥气,大脑嗡嗡作响。
她回身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徐从霄。
她走上前背起了徐从霄,小声喊他:“师兄,我带你回家。”
“听霜,带走沈之砚和皇后。”
听霜剑瞬间变大,宽阔的剑身足够容纳几人并排坐下。
它勾起皇后和沈之砚甩到自己的剑身上,跟着云念离开了这间石室。
她要去解决最后一件事。
然后,带所有人回家。
暮色已经深厚,月影如钩,雁平川寂静万分。
没有一丝风拂过,没有一片树叶晃动,没有一声虫鸣鸟啼。
并排摞在地面的人被无形的力量托起飘向虚空。
无数条细线从他们的身体中穿出,殷红的血沿着细线流走,那些漂浮在虚空中的人面色逐渐灰白,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在场的人伏低了头不敢去看。
皇帝的脸在一片红光的映衬下诡异幽深,像个厉鬼,丝毫没有人皇的威严。
他上前几步全然不顾眼前便是高台。
他喃喃着:“阿清,阵法已经布下了,等到席玉移了蛊,你就可以回来了……”
“阿清……阿清,回来吧……”
“她回不来了。”
清透的少女音与他的话一前一后响起。
高台上的人在那一瞬间甚至回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