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似是受了伤,白皙脖颈上染了层殷红鲜血,黑衣同样被浸湿,软绵绵伏在身上。
宁宁觉得,他的眼神和往常不太一样。
孟诀也见到裴寂,自嘴角勾起一抹笑。
然后不动声『色』地,朝她靠近一步。
宁宁更懵了。
等、等等。
师兄突然靠她这么近做什么?
对于与异『性』的近距离接触,宁宁向来不习惯也不喜欢,因此见到孟诀欺身靠近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然而对方并没有留给她避开的机会。
孟诀的神『色』惬意闲适,眸间涌了层阴云般的暗『色』,以及一抹显而易见的笑。
只是那笑里少有温润友好的意味,反而带了些恶作剧似的戏弄,仿佛在暗处静候猎物的捕食者,终于在此刻『露』出一点锋利爪牙。
危险。
宁宁第一时间感到了不妙,这黑心莲笑面虎定然不怀好意。
孟诀见她满脸戒备,嘴角挂着的弧度愈发明显。
随即右手一抬,径直拂过她脸颊。
“宁宁不必舍身救我。”
他说得漫不经心,但因声线清润、语气温和,于旁人听来,只觉情深意切。
青年修长的手指微微弯起,指腹没有裴寂那样多的伤疤,掠过宁宁脸上的血迹时暗自发力,将散发着腥气的点点红痕擦拭干净。
与此同时,宁宁听见他的声音:“兄长必护你此生周全。”
宁宁:……
这个举动太过突然,宁宁彻底裂幵。
亲手为旁人拭去血迹,这分明是个能撩得人面红心跳的动作,然而此时被孟诀做出来,只让她感到了无穷无尽的疑『惑』与恐慌。
她与大师兄之间的关系,无论如何都还没进展到如此亲密的程度吧?而且像孟诀那种『性』格的人,当真会讲出“护你此生周全”这么肉麻的话?
他他他、他被夺舍了?
宁宁觉得,哪怕她当真在今天为救他而死掉,孟师兄也只会对着她的遗体淡淡笑一笑,或许还会在心里暗骂一句“不自量力的白痴”。
——那他干嘛要突然说出这种话?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见孟诀后退一步,不动声『色』侧了身子,从她眼前移开。
他这一挪,宁宁只要抬起视线,就能与不远处的永归白晔四目相对。
还有裴寂。
黑衣少年静静望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像是怔怔愣了神。等宁宁抬了眼,目光相交之际,裴寂条件反『射』般握紧手里的长剑。
他没有如往常那样,立刻沉着眸子把视线移开,而是一言不发地继续与她对视,苍白如纸的薄唇紧抿,目光幽深如潭。
宁宁想,她一定是看错了。
否则从裴寂的眼睛里,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出现类似于委屈和无措的情绪。
……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