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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第1页）

上官夫人明白，即使她有再多的温柔和宠爱，都不及她在女儿心里投下的一缕暖光。

&ldo;她在等&nj;你！&rdo;她如是说着，再次紧握了&nj;女儿的手&nj;，慈爱地捋了&nj;捋她耳侧的头发，就像小时&nj;候经常为她梳头时&nj;做的那样，&ldo;快回去&nj;吧，免得&nj;让她等&nj;着急了&nj;。&rdo;上官凝并未应声，从她的抚触中&nj;感受到了&nj;她的眷恋温情，目中&nj;莹涩又浮了&nj;上来，想到这一别不知&nj;何年何月才能再次相见，紧紧抱着她的脖子不肯撒手&nj;。&ldo;好了&nj;，好了&nj;，又不是见不到了&nj;，以后娘会回来看你的，不哭了&nj;啊。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rdo;上官夫人用手&nj;帕给她擦着泪，忍着自己心里的悲涩，又嘱咐她许多事，恨不得&nj;将自己的一生所知&nj;全部倾倒于她。遗憾的是，不得&nj;不到此为止了&nj;。

&ldo;回去&nj;以后记得&nj;按时&nj;吃药，虽然最近天暖了&nj;，也别忙着脱衣，免得&nj;着了&nj;凉。嗯？&rdo;&ldo;嗯。&rdo;

&ldo;另外，娘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嘱咐你。&rdo;&ldo;什么？&rdo;

上官夫人附在她耳边叮咛了&nj;几句。不知&nj;道听到了&nj;什么，上官凝霎时&nj;红了&nj;脸，原本还哭啼啼的面容，又羞又恼地看着娘亲。上官夫人却是一本正&nj;经地捧起她的手&nj;，&ldo;娘是说真的。先前你出嫁时&nj;娘告诉你的那些，是基于她是男孩子的，现在不同了&nj;。那一套已经旧了&nj;的，娘现在把新的跟你补上，这是为娘的责任，你以后好好把握住机会。&rdo;&ldo;哎呀，娘！&rdo;上官凝耳根更加红透，也不依依惜别了&nj;，又羞又窘地推她往外走。上官夫人眉眼里都是宠溺的笑，看得&nj;出是真心的释然。最后叫来素茹，嘱咐说，&ldo;我把小姐就交给你了&nj;，有你们两个在宫里互相照应，我也能放心些。以后若是受了&nj;什么委屈，记得&nj;多忍让些，不要随便与人争斗，免得&nj;吃亏懂吗？&rdo;&ldo;知&nj;道了&nj;夫人，您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小姐的。我扶您上车。&rdo;&ldo;好。&rdo;

车马停在跟前，素茹把她扶进&nj;车厢，顺手&nj;往她手&nj;里塞了&nj;一张纸条，上官夫人愣了&nj;一下，看到她迫切的眼神&nj;，急忙塞进&nj;袖子里，左右看了&nj;看，没有人注意到。往车厢里坐好，掀开帘子朝女儿挥手&nj;作别，直到那抹心心念念的身影化&nj;成日暮中&nj;的光点，再也看不见，她才不舍地、失落地合上车帘，从袖中&nj;掏出那纸条，打开，就着黑夜来临前的最后一缕光线平静看完，将其&nj;窝成一团吞入腹中&nj;。

回宫的路上，李攸烨牵了&nj;上官凝的手&nj;，有意无意地问，&ldo;你娘有没有对你说什么？&rdo;

&ldo;没有。&rdo;

&ldo;没有？不会吧，我明明看到她附在你耳边很久，到底说了&nj;什么？&rdo;

&ldo;不告诉你。&rdo;李攸烨见她巧笑倩兮地奔出老&nj;远，嘴角也不禁微微扬了&nj;起来。

&ldo;夫人，家里马车都置备好了&nj;，二小姐也回来了&nj;，林家那边派了&nj;人来，由二姑爷亲自护送咱们去&nj;皇陵，老&nj;夫人特地交代&nj;了&nj;，要您出宫赶紧回来，以后路还长着呢，千万要想开些。&rdo;夜幕降了&nj;下来，上官府门前的石狮依稀可见。车夫在外面扬鞭说着。帘后迟迟没有回音。他不得&nj;不将马车停在路边，掀开帘子，看到漆黑的车厢里，那人正&nj;一动不动坐着，看不清脸色。&ldo;夫人？&rdo;触手&nj;探去&nj;，指尖已经一片冰凉。

尧华殿里，李攸烨安逸地躺在榻上，看一旁的上官凝抱了&nj;栖梧在腿上，耐心的哄她。她在试着接纳这个孩子，由于天生的温柔性情，目前为止，她所做的一切都极为出色，看起来栖梧很喜欢她。这让李攸烨松了&nj;口气的同时&nj;，心里又有些微微遗憾。杜庞从外面进&nj;来附在她耳边说了&nj;几句话，她神&nj;情微顿，目光飞快掠过上官凝，又转回到杜庞那张确凿无疑的脸上，起身移步出殿，&ldo;几时&nj;候的事？&rdo;

&ldo;就在刚刚回去&nj;的路上。服的毒药，被发现时&nj;已经断气了&nj;。这是她临死前留下的血书，是写给您的，万岁爷请过目。&rdo;杜庞从袖中&nj;掏出那折叠好的白布血书，双手&nj;郑重地捧递到李攸烨面前，那鲜红的字迹浸透白布，笔笔刺人眼目。李攸烨艰难地伸出手&nj;，指尖即将触到那血书时&nj;，不由缩了&nj;缩。最终没有接，背过身去&nj;，&ldo;朕没想杀她，这又是何必！&rdo;杜庞犹豫了&nj;一下，上前两步，至她身侧，&ldo;恐怕上官夫人是殉情而死。我问过上官府的人，据说她这次进&nj;宫，原本有要事想向您当面陈奏，但是您一直不肯接见她。恐怕她真有什么难言之隐，都写在这血书里了&nj;，万岁爷不妨看看，或许上官将军真有什么冤屈。&rdo;

&ldo;哼，朕今晚不想看，将它先放到御书房，朕有时&nj;间再过目。&rdo;杜庞见她口气不容置疑，只好讷讷应下，将血书小心放回袖里。见李攸烨转身要走，他忙跟上去&nj;，&ldo;皇上，那，那上官家，现下如何处置？&rdo;

&ldo;什么如何处置？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以后凡是上官府的事都不必再报与朕。另外，&rdo;她停住步子，声音冷厉而阴沉，&ldo;任何人都不许向皇后透漏一个字，违谕者立斩无赦！&rdo;

镜中花影

尧华殿里。奶娘把玩累的小公主抱了下去，上官凝竟有些不舍得，捏着小皮鼓发了好一会儿&nj;呆。因长久不见李攸烨回&nj;来&nj;，便从内室迎了出去，见她刚好进门。身后的杜庞快速地朝她作了一揖，便步履匆匆地消失在&nj;夜色中，一时有些奇怪，边走边问李攸烨，&ldo;你们在&nj;说&nj;什么？&rdo;

&ldo;哦，没什么。还是灾民的事。现在国库告急，胡先生建议削减宫中开支，以应援灾民，故来&nj;问朕的意思。&rdo;李攸烨匆忙找了午间的折子应对，心里提了口气。上官凝似未察觉出什么，走到她面前，环着她的腰靠在她肩上，栖息了一会儿&nj;，在&nj;她耳边喁喁说&nj;，&ldo;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曾经我以为经过了那么多事，属于我的幸福再也不会有了，不过，你又让我找回&nj;了希望，我现在&nj;过得很幸福很满足。&rdo;

&ldo;是&nj;么，这么容易就满足了？&rdo;李攸烨搂着她的腰身，望着背后那串朦胧摇曳的珠帘，僵硬地笑说&nj;。

&ldo;嗯。&rdo;她无比坚信地抬起头来，定眼凝视着她，&ldo;与君白&nj;首，夫复何求？&rdo;

李攸烨这几日一直坐立难安，连带着杜庞也被感染了紧张情绪，看着她摩挲着那放了血书的锦盒，一遍一遍始终不肯开启，无奈只能默念祖宗陪着干着急。这日，皇后身边的小墨子过来&nj;传报说&nj;娘娘有要事叫她过去，李攸烨忙把锦盒塞回&nj;书架下面的柜子里，顺着他的指引来&nj;到了玉清湖畔。还是&nj;那一片环湖的草木，亭桥错落，静水碧波，人却已非昨日之&nj;人。李攸烨怅然立在&nj;岸上，恍惚看见一只轻舟从桥洞里穿来&nj;，船上载着四个谈笑自&nj;若的女子，音容笑貌宛若从前，她眼底一片湿热，往前迈了一步，那画面倏然溃散，轻舟转瞬变作了游龙的画舫，移目四顾，哪里还寻得人去？

画船轻轻靠岸，使船的宫人放下木板，她望着空余笑音的湖波，怔忡了一瞬，踩着甲板登船。一干太&nj;妃都聚在&nj;船上，互相见过礼，上官凝搀着年纪最大的王太&nj;妃过来&nj;，对李攸烨解释说&nj;，&ldo;今日我陪老太&nj;妃们游湖，几位太&nj;妃听&nj;说&nj;了灾民告急之&nj;事，就央我叫皇上过来&nj;，说&nj;要尽一份绵薄之&nj;力，助玉瑞度过难关。&rdo;

&ldo;是&nj;啊。&rdo;王太&nj;妃接着笑说&nj;，&ldo;若非皇后提醒，我等还不知道&nj;玉瑞面临这样的难事。你这孩子也真是&nj;的，平日拿我们当&nj;亲祖母孝敬，遇到事了反倒把我们这些老骨头&nj;撇到一边。岂不是&nj;跟我们生分。我等和皇后商量过了，我们支持胡大人的政策，带头&nj;削减各宫的吃穿用度，给宫里人立个榜样。另外，为了表示我对朝廷的一份心意，我打算捐三千两&nj;银子给国&nj;库，以充粮饷，你说&nj;好不好？&rdo;其她太&nj;妃见状，纷纷表示也要捐银。李攸烨十分意外，眼下她正为这件事发愁，她心知要想削减宫里开支少不了这些太&nj;妃的参与，倒不是&nj;贪图太&nj;妃们的银子，关键是&nj;里面包含的态度和心意，如果能由&nj;她们带头&nj;，宫里的戒奢之&nj;风定能更进一步。然而她们毕竟是&nj;长辈，又在&nj;宫里耗尽了青春，是&nj;一群孤苦无依的孤家寡人，向她们开口要银子，李攸烨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如今她们竟然主动提出捐银，这让她心里颇为触动。作了长长一揖，&ldo;那孙儿&nj;就在&nj;这里，替天下百姓谢过诸位奶奶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