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广州市舶司主官道同是同谋,前后共收取贿银三千七百两。这一次是因为胥吏改革,市舶司新上任的政务员不懂‘规矩’发现周保货箱中的夹带,这才造成了此次事件,让此事暴光。”
“所有人的案供都在这。”朱标说着又拿出了一份折子,递了过去。“其中包括广州知府王华,按照他的说法,最初市舶司主官道同一直向他劝说,说死的是他的手下,此事由他来处理。最终是王华见事涉驸马,这才坚持上报。”
“儿臣认为周保犯法,走私商品、贿赂朝廷命官,并失手杀人,依律当斩,市舶司主事,收受巨额贿赂,同样死刑。欧阳伦虽然不知道此事,但家仆犯罪,主子也有驭下不严之罪。依律当裁决爵位俸禄,闭门思过,请父皇圣断。”
朱元璋看了一眼朱标,最后只回了三个字“知道了”,便再没有开口。
刑部把这件案子做得太干净了,干净得让朱元璋忍不住怀疑。
朱标的性子,朱元璋这个做父亲的再了解不过了。
如果是以往,朱标绝不可能会是这个反应。在朱元璋看来,以朱标的能力不可能看不出来这里头没有问题。
很显然,有人找过他。
让他受到了蒙蔽。
要说朱标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重视亲人了。
原时空,他的几个弟弟在封地上犯了各种错误,每一次都是朱标主动向朱元璋为弟弟们求情。
安静的深宫之中,没有一个太监宫女,只有皇帝朱元璋一人仍旧坐在太和殿里。
朱元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似乎觉得茶温不怎么合适,眉头一皱,竟是将杯子摔碎在地上。
啪!的一声,瓷杯化作碎玉四溅。
候在外头的内侍官,听到声响连忙进来,跪在地上,一脸惶恐。
服侍朱元璋已经十几年的他,很少见到朱元璋这个样子。
朱元璋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内侍官,摆了摆手,道:“都出去。”
“是,陛下。”内侍官一边徒手收拾着地上碎片,一边躬身退了出去。
朱元璋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在夜深人静的这个当口,他忽然有些想念一个人了。
“如果刘先生还在督察院就好了。”
刘伯温敢于纠弹,不畏权贵。
他在的时候,淮西一党起码还有所收敛。
如今浙东一派,不仅是刘伯温,宋濂如今也是在家养病。
这些年新入仕的官员,又还太年轻,资历、官职等等都还完全不够看。
整个淮西一党,几乎无人制衡。
“毛骧!”朱元璋沙哑的声音响起。
“属下在。”毛骧从殿后缓缓走了出来。
“你亲自去一趟青田,请刘先生出山。”朱元璋开口道。
“属下遵旨。”
青田,明记第一养殖场。
看着朱元璋的亲笔信,刘伯温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毛大人在这稍等片刻,我和我儿子交待过后,这就随你出发。”
“父亲,陛下这次召你回去,一定没有好事。”刘链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开口道。
“我陪您回去。”
刘伯温伸手拍了拍刘链的手背,以示宽心,开口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唯一让我宽慰的是如今你终于能够独当一面了,好好留在这,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杨宪。”
“我去去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