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为了对付平南王,她故意让夜影卫散播消息找到了先皇子。掉进壶州早就死了的二十多年的人,怎么可能真被李拓找到?
“应当确切。”花影口吻犹豫,也没有将话说死。
好半晌,扶薇才疲声:“仔细去查,要确切的消息。”
花影点头,她刚要出去,又被扶薇叫住。
花影回头,见扶薇默不作声,花影询问:“主子?”
“杀了。”扶薇沉默了很久,才下令。
若先皇子被找回去,太上皇和那些老臣必然簇拥正统新帝。那到个时候,段斐只有死路一条。
“是。”花影领了命,出了马车。
不多时,段斐骑马走到扶薇的马车旁,亲切地唤:“阿姐,你看这个好不好看?”
扶薇掀开垂帘,看见一脸灿笑的段斐。段斐将亲手采摘的一捧花递给扶薇:“给阿姐摘的。阿姐喜不喜欢?”
扶薇没接话。她将花接过来,垂眼看着怀里的鲜花。娇嫩新鲜的花草随着马车颠簸而一晃一晃的。
扶薇心里突然陷入挣扎。
保护段斐,是从扶薇很小的时候就印在心里的执念,已然成了一种本能。更何况,她与段斐早几一体唇亡齿寒,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是,若为了这个山河着想,将段斐放在龙椅上真的好吗?
她开始犹豫,犹豫不该因为个人安危和私念,而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她是不是应该将社稷安康放于个人生死之上呢?
心绪不宁让扶薇一阵断断续续地咳,咳稍止,她蹙着眉想着花影刚刚禀告的事情。难道李拓真的在壶州把早夭的先皇子找到了?
她心里又开始挣扎,倘若先皇子真的还活在世上,可流落民间二十多年,是不是也未必会比段斐做得更好呢?
然而此时此刻,李拓并不在壶州,而在千里之外的江南小城,水竹县。
天色彻底黑下去,星月都被厚厚的阴云所遮,天地之间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着,视线受阻,人也觉得压抑。
“咚咚咚。”一阵叩门声,敲响了院门。
片刻之后,屋子里的灯亮起来。梅姑披衣下榻,小跑着去开门。
“顾琅,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你今天——”梅姑拉开小院的木门,看向院门的人影。
那是一个消瘦的老者,须发斑白,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在夜深里,亮如沉星。
不是顾琅。
梅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再去打量站在院门口的人,莫名的熟悉感,让梅姑心头一紧,她再一细瞧,将人认出来,脸色顿变。
李拓微笑着,喟然般感慨:“老臣终于找到了。”
梅姑脸色发寒,冷声:“你找错地方了。”
她想要去关门,李拓握住门,阻止了她的动作。李拓一步迈进门槛,梅姑再向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盯着他。
李拓抱衣,姿态端正地朝着梅姑跪下来。
“臣李拓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梅姑眸色几经转变,乱跳的心却慢慢平静下来。二十多年了,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